第五十五節 暴室(一)[第2頁/共4頁]
而巴掌大的窗外,除了更深露重的寒氣,其他的,便甚麼也透不出去了。
‘不過,你順帶得幫我捎隻吊鍋瓷碗、乾淨的水、小半鬥米粒外加一隻火摺子。‘
我用心安撫,卻也不能。先前好不輕易勉強落胃的一些吃食,一早便翻江倒海似的吐了個潔淨,最最關頭是胸口惶悶,頭痛心慌難受得緊。
騷動持續伸展,半柱香不到的工夫。便有一蓬著頭,趿拉著拖鞋,睡眼惺忪的小個子看管極不甘心腸朝我們這走來,可來到木欄外,卻又掩鼻逡巡不前。
‘勿論小主信與不信,奴婢這裡且存著一番話隻說給小主一人聽。疇前在碎玉軒當差,奴婢不過隻是一名蝦等的值夜宮婢。因雙親過世得早,宮外舉目無親,宮內孤苦無依,經常遭碎玉軒那幫白叟欺辱,從無一人甘心站出來為奴婢主持公道。猶記得聽聞環兒歿了的那日,晚來風急的氣候,連帶著碎玉軒宮苑中的多色菊花亦被吹落了滿地的花瓣。奴婢正灑掃著,便有姑姑出去讓我放動手中的活計,隨她安排我去碧瑤苑當差。不想姻緣造化使然,這本來是她們多數人討厭的倒黴差事,卻使奴婢因禍得福,倒成全了奴婢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而來到碧瑤苑讓奴婢體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外間傳聞小主生性孤介、倨傲,滿是以訛傳訛,小主頂和順、溫厚的一主子。‘
‘小主,奴婢無用,不但不能殫心竭慮地替小主分憂,還扳連小主……,不如碰死便罷,望請小主成全。‘
‘甚麼都不必說,如許下去,景況隻能夠更糟,先弄點動響把看管給招來再說。‘
忙完這一遭,我有些吃不住力地倚著窗邊的牆壁癱坐下來。略加放鬆,便聽得窗外模糊傳來一陣樹枝劃過布靴的窸窣響動,側耳諦聽,除卻哭泣的風聲,卻又甚麼都冇有了。
把人當作豬來喂,最明顯的一個不良結果便是--那丫頭自半夜起便開端鬨起了肚子,橢圓形的木製便盆中泛著紅色泡沫狀的腥臭黃漿水糊,黏稠得成片地粘接在一處,使得暴室的每一分氛圍都無休無止地淫浸在迫人堵塞的惡氣裡。
‘靈兒……。‘我微微有些動容。
‘你可悔怨了?何必跟我出去刻苦遭罪的?蝶兒既走得脫,但憑你的機警勁兒,倘如故意,必可得以脫身的。‘
正說話間,酉時又至,泛著令人作嘔的餿臭味的吃食,再一次被擱放在了木欄之下。
靈兒見狀,俯身上前,趕緊從豁了口的瓷碗中,撥拉了些餿剩得不是那麼短長,勉強能入得口的吃食遞與我手上。
小個子看管綠豆粒大的眼睛裡精光一現,含混的睡意蕩然無存。
我乾脆將裙裾扯破出數條,綿密地纏掩於靈兒和我的口鼻,頂事不頂事地總多少能捱過些惡臭濁氣。又將靈兒攙扶到一旁乾草上略加安設,便將散著惡臭熱乎乎的便盆輕移巧挪至木欄前,略加傾斜,那些濁物的臭氣便在我們待的暴室外亦彌散開來。再加上靈兒嗓眼裡疼痛難抑的低呼,我拍打著雕欄的陣陣哀嚎。中間的暴室,以及中間的中間,乃至更遠處的暴室內流利的酣呼聲被漸次打斷,伴跟著此起彼伏的嘟噥聲、謾罵聲,很快整片暴室地點的地區都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