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都市娛樂 - 東周列國誌 - 第55章 周襄王河陽受覲衛元咺公館對獄

第55章 周襄王河陽受覲衛元咺公館對獄[第1頁/共6頁]

卻說寧俞答覆衛侯,言:“叔武至心奉迎,並無歹意。”衛侯也自傲得過了。怎奈侷犬讒毀在前,恐臨時分歧,反獲欺謗之罪,又說衛侯曰:“太叔與寧大夫定約,焉知不預作籌辦,以侵犯於君?君不如先期而往,出其不料,可必入也。”衛侯從其言,立即發駕。侷犬請為前驅,除宮備難,衛侯許之。寧俞奏曰:“臣已與國人訂期矣。君若先期而往,國人必疑。”侷犬大喝曰:“俞不欲吾君速入,是何主張?”寧俞乃不敢複諫,隻得奏言:“君駕若即發,臣請先行一程,以曉諭臣民,而安高低之心。”衛侯曰:“卿為國人言之,寡人不過欲早見臣民一麵,並無他故。”寧俞去後,侷犬曰:“寧之先行,事可疑也。君行不宜遲矣!”衛侯催促禦人,併力而馳。

話說周襄王二十年,下勞晉文公於踐土,事畢歸周,諸侯亦各辭回本國。衛成公疑侷犬之言,遣人密地刺探,見元咺奉叔武入盟,名列載書,不暇致詳,立即回報衛侯。衛侯大怒曰:“叔武果自主矣!”痛罵:“元咺背君之賊!本身妄圖繁華,扶立新君,卻又使兒子來窺吾動靜。吾豈容汝父子乎?”元角方欲置辯,衛侯拔劍一揮,頭已墜地。冤哉!元角從人,倉猝逃回,報知其父咺。咺曰:“子之存亡,命也!君雖負咺,咺豈可負太叔乎?”司馬瞞謂元咺曰:“君既疑子,子亦當避嫌。何不辭位而去,以明子之心耶?”咺歎曰:“咺若辭位,誰與太叔共守此國者?夫殺子,私怨也,守國,大事也,以私怨而廢大事,非人臣以是報國之義也。”乃言於叔武,使奉書晉侯,求其覆成公之位。此乃是元咺的好處。這事臨時擱過一邊。

朝禮既畢,晉文公將衛叔武冤情,訴於襄王,遂請王子虎同決其獄。襄王許之。文公邀子虎至於第宅,賓主敘坐。令人以王命呼衛侯。衛侯囚服而至。衛大夫元咺亦到。子虎曰:“君臣不便對理,能夠代之。”乃停衛侯於廡下。寧俞侍衛侯之側,寸步不離。姦莊子代衛侯,與元咺對理;士榮攝治獄之官,質正其事。元咺口如懸河,將衛侯自出走襄牛起首,如何叮囑太叔守國,今後如何先殺元角,次殺太叔,備細鋪敘出來。姦莊子曰:“此皆侷犬讒譖之言,乃至衛君誤聽,不全由衛君之事。”元咺曰:“侷犬初與咺言,要擁立太叔。咺若從之,君豈得複入?隻為咺仰體太叔愛兄之心,以是拒侷犬之請,不料彼反肆誹謗。衛君若無猜忌太叔之意,侷犬之譖,何由而入?咺遣兒子角,往從吾君,恰是自明心跡,本是一團美意,乃無辜被殺。就他殺吾子角之心,便是殺太叔之心了。”士榮折之曰:“汝挾殺子之怨,非為太叔也。”元咺曰:“咺常言:‘殺子私怨,守國大事。’咺雖不肖,不敢以私怨而廢大事。當日太叔作書致晉,求複其兄,此書稿出於咺手。若咺挾怨,豈肯如此?隻道吾君一時之誤,還希冀他悔心之萌,不料又累太叔受此大枉。”士榮又曰:“太叔無篡位之情,吾君亦已諒之。誤遭侷犬之手,非出君意。”元咺曰:“君既知太叔無篡位之情,疇前侷犬所言,都是虛謬,便當加罪;如何又聽他先期而行?比及入國,又用為前驅,明顯是假手侷犬,難言不知。”姦莊子低首不出一語。士榮又折之曰:“太叔雖受枉殺,然太叔臣也,衛侯,君也。古來人臣,被君枉殺者,不成勝計。況衛侯已誅侷犬,又於太叔加禮厚葬,獎懲清楚,另有何罪?”元咺曰:“昔者桀枉殺關龍逢,湯放之。紂枉殺比乾,武王伐之。湯與武王,併爲桀紂之臣子,目睹忠良受枉,遂興義旅,誅其君而吊其民。況太叔同氣,又有守國之功,非龍逢、比乾之比。衛不過侯封,上製於天王,下製於方伯,又非桀紂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之比。安得雲無罪乎?”士榮語塞,又轉口曰:“衛君當然不是,汝為其臣,既然忠心為君,如何君一入國,汝便出走?不朝不賀,是何事理?”元咺曰:“咺奉太叔守國,實出君命;君且不能容太叔,能容咺乎?咺之逃,非貪恐怕死,實欲為太叔伸不白之冤耳!”晉文公在坐,謂子虎曰:“觀士榮、元咺來去數端,各種皆是元咺的理長。衛鄭乃天子之臣,不敢擅決,可先將衛臣行刑。”喝教擺佈:“凡相從衛君者,儘加誅戮。”子虎曰:“吾聞寧俞,衛之賢大夫,其補救於兄弟群臣之間,大費苦心,無如衛君不聽何?且此獄與寧俞無乾,不成累之。士榮攝為士師,斷獄不明,合當首坐。姦莊子不發一言,自知理曲,可從末減。惟君侯鑒裁!”文公依其言,乃將士榮斬首,姦莊子刖足,寧俞姑赦不問。衛侯上了檻車,文公同子虎帶了衛侯,來見襄王,備陳衛家君臣兩造獄詞:“如此冤情,若不誅衛鄭,天理不容,民氣不平。乞命司寇行刑,以彰天罰!”襄王曰:“叔父之斷獄明矣;固然,不成以訓。朕聞:‘《周官》設兩造以訊布衣,惟君臣無獄,父子無獄。’若臣與君訟,是無高低也。又加勝焉,為臣而誅君,為逆已甚!朕恐其無以彰罰,而適以教逆也。朕亦何私於衛哉?”文公惶恐謝曰:“重耳見不及此。既天王不加誅,當檻送京師,以聽訊斷。”文公仍帶衛侯,回至第宅,使軍士看管如初。一麵打發元咺歸衛,聽其彆立賢君,以代衛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