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說秦伯魏相迎醫報魏錡養叔獻藝(1)[第1頁/共4頁]

晉厲公大怒，集諸大夫計議伐鄭。時欒書雖則為政，而三郤擅權。那三郤：乃郤錡、郤犨、郤至。錡為上軍元帥，犨為上軍副將，至為新軍副將，犨子郤毅，至弟郤乞，併爲大夫用事。伯宗為人，樸重敢言，屢向厲公言：“郤氏族局勢盛，宜彆離賢愚，稍抑其權，以保全功臣以後。”厲公不聽。三郤恨伯宗入骨，遂譖伯宗謗毀朝政。厲公信之，反殺伯宗。其子伯州犁奔楚，楚用為大宰，與之謀晉。

厲公生性驕侈，兼好表裡嬖倖甚多。外嬖胥童、夷羊5、長魚矯、匠麗氏等一班少年，皆拜為大夫。內嬖美姬愛婢，不計其數。日事淫樂，好諛惡直，政事不修，群臣崩潰。士燮見朝政日非，不欲伐鄭。郤至曰：“不伐鄭，何故求諸侯？”欒書曰：“本日失鄭，魯宋亦將離心，溫季之言是也。”楚降將苗賁皇亦勸伐鄭，厲公從其言，獨留荀況居守，遂親率大將郤書、士燮、郤錡、荀偃、韓厥、郤至、魏錡、欒錡等，出車六百乘，浩浩大蕩，殺奔鄭國。一麵使郤犨往魯衛各國，請兵助戰。

婚媾於今作寇仇，幸災樂禍是良謀。若非魏相瀾翻舌，安得名醫到絳州？

大夫魏錡之子魏相言於眾曰：“吾聞秦馳名醫二人，高和、高緩，得傳授於扁鵲，能達陰陽之理，善攻表裡之症，見為秦國太醫。欲治主公之病，非此人不成。盍往請之？”眾曰：“秦乃吾之仇國，豈肯遣良醫以救吾君哉？”魏相又曰：“恤患分災，鄰國之美事。某雖鄙人，願掉三寸之舌，必得名醫來晉。”眾曰：“如此，則舉朝皆拜子之賜矣！”

時晉景公病甚危篤，日夜望秦醫不至。忽夢有二豎子，從己鼻中跳出，一豎曰：“秦高緩乃當世之名醫，彼若至，用藥，我等必定被傷，何故避之？”又一豎子曰：“若躲在肓之上，膏之下，彼能奈我何哉？”斯須，景公大呼心膈間疼痛，坐臥不安。少頃，魏相引高緩至，入宮診脈畢，緩曰：“此病不成為矣！”景公曰：“何故？”緩對曰：“此病居肓之上，膏之下，既不成以灸攻，又不成以針達；即便用藥之力，亦不能及。此殆天命也。”景公歎曰：“所言正合吾夢，真良醫矣！”厚其餞送之禮，遣歸秦國。

時有小內侍江忠，伏侍景公辛苦，早間不覺失睡。夢見揹負景公，高漲於天上，醒來與擺佈言之。值屠岸賈入宮問疾，聞其夢，賀景公曰：“天者陽明，病者陰暗；高漲天上，離暗就明，君之疾必漸平矣。”晉侯是日，亦自發胸膈稍寬，聞言甚喜。忽報：“甸人來獻新麥。”景公欲嘗之，命饔人取其半，舂而屑之為粥。屠岸賈恨桑門大巫言趙氏之冤，乃奏曰：“前巫者言主公不能嘗新麥，今其言不驗矣，可召而示之。”景公從其言，召桑門大巫入宮，使岸賈責之曰：“新麥在此，猶患不能嘗乎？”巫者曰：“尚未可知。”景公色變。岸賈曰：“小臣咒詛，當斬！”即命擺佈牽去。大巫歎曰：“吾因明於小術，以自禍其身，豈不悲哉！”擺佈獻大巫之首，剛好饔人將麥粥來獻，光陰已中矣。景公方欲取嘗，俄然腹脹欲泄，喚江忠：“負我登廁。”才放下廁，一陣心疼，立腳不住，墜入廁中。江忠顧不得肮臟，抱他起來，氣已絕矣。到底未曾嘗新麥，屈殺了桑門大巫，皆屠岸賈之過也！上卿欒書，率百官奉世子州蒲舉哀即位，是為厲公。眾議江忠曾夢負公登天，後負公以出於廁，正應其夢，遂用江忠為殉葬焉。當時若不言其夢，無此禍矣。口舌害身，不成不慎也！因晉景公為厲鬼擊死，晉人多有言趙門冤枉之事者，隻為欒郤二家，都與屠岸賈交通相善，隻要一個韓厥，孤掌難鳴，是以不敢為趙氏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