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撲火[第3頁/共4頁]

沈沅勉強笑道：“你呀，瞎操心甚麼！皇甫道知要的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你……”她怕戳傷人，還是把“建功”二字嚥了下去，化作一聲感喟，以及無言的認命：一報還一報吧，她欠雲仙的！

厥後宮人偷傳，她在新婚的夢話中，喃喃喊著“將軍”，她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但是，從那天起，她發明本身能夠自在安閒地相思，馳念為他斟酒時他身上勃發的好聞氣味，馳念他談笑時五官的活潑竄改，馳念他騎坐在高頭大頓時啃著女郎們投擲過來的果子，唇邊的笑靨和生果汁，乃至馳念他不拘末節地踞坐時，襪底暴露來的兩個好笑的洞洞……

送走姐姐，天氣已經暗了，過氣的嬪妃熏籠用的是劣質炭火，在燃儘以後收回了難聞的炊火味。庾獻嘉斜倚著熏籠，一旁丟著繡了一半的衣料，慵慵地一動都不肯意動。一個小宮女躡手躡腳出去為她換炭火。庾獻嘉方始開口：“分例不敷，還是省到睡覺時再用。我出去逛逛，周身也能有些暖氣。”

半夜驚醒，隻感覺渾身涼颼颼的，沈沅迷濛中彷彿聞聲身邊人在唱歌，聲音低細，但是委宛動聽，是秣陵的母親們常常唱給搖籃中的孩子哄睡的小曲兒：“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搖。妾家揚子住，便弄廣陵潮……”沈沅怔怔然醒了。

庾清嘉唇角一抽，笑容更加苦澀：“郎君，你這險招，我都感覺驚駭。會稽土斷，不是你從亂中取利，反而是便宜了他。如果沈沅這事再出來，他莫非不會與你完整翻臉？本來在他部下討餬口就不輕易，完整鬨僵了，大抵我們都隻要一條路可走了。”

路雲仙好半天賦說：“我但願我的靈魂，將來能夠回秣陵看看，看看駿飛，看看兩個小女兒。”

“你有冇有愛過他？”庾獻嘉清澈亮的眸子直視著姐姐。目睹庾清嘉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又刹時減退了，她苦笑著說：“愛又如何？”

當時，她笑那些飛蛾的笨拙，為了那一屑屑可望而不成即的光亮，甘願焚身也不肯退步。

沈沅和路雲仙駭怪地向後縮了縮，大門“砰”地一聲開了，無數的光亮湧了出去，兩小我的眼睛悠長適應了暗中，頓時被光照亮得晃眼，麵前高大的黑影，猙獰地杵在濃烈的光芒裡，卻看不清那張臉。

好輕易有了一個好天，落日給西邊的天空鋪陳了一道亮色的錦緞，跟著西風，雲錦似的晚照變幻著光影與紋樣，美得令人看不敷。庾獻嘉披著薄弱的白布棉袍，手裡拎著一盞小小美人燈，在中庭的樹下極目遠眺，目中垂垂盈盈滿溢著淚光。阿姊再多不幸運，起碼嫁人的時候得償所願，但是本身，空有仙顏與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