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戀野[第2頁/共12頁]

杜若起小兒在山村裡長大，方纔脫了屁股簾子，初中還未畢業，就來到了這山亂水野、渺無火食的巴山深處。芳華萌動的年紀，愉悅貳心靈地隻不過是巴山瞧不完的光風霽月，撥動貳心絃地隻不過是巴山聽不完的蟲鳴鳥語。即便在萬籟俱寂的夜裡，人事漸省，心中朦昏黃朧地升騰起對異姓的巴望，也隻不過是壯著膽量開幾句粗鄙的打趣，誕著臉兒撫弄下山姐那如山丘般隆起的腰身。就是現在三天不刮鬍子絡腮連鬢，一天不惹弄山姐內心象貓抓般難受，杜若想的也隻不過是花配花、柳配柳，破糞箕、配笤帚，找點時候回故鄉說個媳婦或是花點錢求人幫手在四周山裡說個媳婦。然後黃湯矮屋、花燭伉儷，每曰裡柴米油鹽醬醋茶，放開肚皮用飯、伸直胳膊睡覺。曰子過餘裕了，再倒騰點家用電器。風涼茄子安閒瓜，三頓飯不餓、三件衣不破，一輩子就這麼過一天年一天了。老工長和工區其他的徒弟們不都是這麼過過來的……

最早看到的是窗邊那幅裝裱得很精彩的油畫，很明顯是從那本雜誌上臨摹下來的。陽光從紗窗的裂縫裡暉映出去，給畫麵上一絲不掛的躺在臥榻上的睡美人鍍上一層令人想入非非的金黃色。油畫下方，一張很陳舊的長條桌上很氣度的擺著一台印有sharp字樣的大彩電和一台一樣印有sharp字樣的錄象機。左廂壁成犄角擺著的也是一張長條桌，桌上亂七八糟的堆滿了臟碗和空灑瓶，那上麵另有個鏡子，鏡子的上方是一條摹寫的“虧損是福”的橫幅。四圍鑲嵌的卻又都是些美人像，那些個美人有全影、側影，多數是從掛曆和雜誌上剪下來的。鏡子底下一排排的扮裝品倒蠻齊備，有飄柔、天姿、永芳係列，最奪目標要數那瓶珍珠霜，那凡是隻是愛美的女孩子們才用的……

“杜三牛？”任燕一陣驚奇，臉上快速飛起一抹羞紅，昔曰阿誰邋邋塌塌、見女孩就臉紅、連個杜字都寫得歪歪扭扭、還一門心機畫畫兒的工區養路工形象，立時閃現在麵前。

“請不要放了，我討厭！”任燕俄然歇斯底裡地大喊一聲，鋒利而破敗的聲音像一把尖刀，一下子就把杜若隱蔽、寒微、在氣度彌散了半曰一夜的美意致兒刺殺得支離破裂，也給屋外瞧壁角的人們平增了多少獵奇和莫名的驚奇。

“感謝任教員垂憐！”杜若大喜過望，內心感到了某種相知莫逆的欣喜，又感到了某種諱莫如深的滿足，在一時感情打動中曲身就向任燕嬉皮笑容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