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幻夜[第4頁/共9頁]

桑晨展顏一笑，遏止著心底油然出現的似水柔情，趕快摽著勁兒遊往河東，但是瞧身前一半天後冇動靜，四周閃動著刺眼日光的碧油油的水麵也空蕩蕩地寂然無聲。桑晨不自禁地心底“格登”一下。一縷不成限止的憂愁之色飄上了眉際，一時候她隻感覺表情陰霾極了，接踵而至的悵惘又無情地吞噬了她。她六神無主地哭喪著臉，一會兒緊蹙著眉頭蜷伏在水中凝眸瞭望，一會兒又撲閃著眼睛浮立在水麵上左顧右盼，終究她擱不住心中的多少鎮靜與多少驚嚇。濃厚的後怕之情在心底滋長，飛身就向杜若潛蹤匿影的河口遊了疇昔。

“這說的甚麼話，越說越不像個模樣了，你就不能讓我靜兩天，也學得尖嘴婆娘輕口薄舌的，非得把我往死路上逼！”杜若一時痛不成忍，抑壓在心底的感情旋渦迅急淹冇了他，哀痛絕望中挾帶著一肚子怨氣的話語肆言無忌地衝口而出。

桑晨一時半刻就似癱軟了似的，滿身慵懶有力地偎依在杜若的懷中，氣度一向翻滾不己的情潮瞬息間停歇了，腦海裡森羅萬象的可氣、可愛、患得患失的意緒也俄而煙消雲散。她遂心快意地微閉著眼，像醉在綿綿愛意中的情侶雙頰桃紅欲泛，唇邊長久不衰地斜掛著幾絲甜甜的笑紋，看看遊到河邊，陽光曝曬的崖下幾株枝乾虯蟠的老鬆撐起一片蔭涼。悶熱尷尬的沙岸幾莖枝葉頎長的水草在拂拂清風中仙仙而舞，她又情不自禁地昂開端，俯身往杜若的唇上吻去……

杜若的家建在鐵路工點東頭朝陽的山坡上。坡下清溪瀠繞、綠草蓬茸，門前植有一排翠葉菁菁的杜仲樹，樹枝上綴滿無數綠紅色的花蕾，屋後依山抱石植滿了綠葉婆娑的鳳尾竹。風搖竹林響起一片如聞天籟的沙沙聲，用石頭和草皮壘成的院子裡，是裝點一新的一溜三間平頂房，房簷下襬滿了百般盆景與各式根雕，院內平整如新、光亮似鏡，四圍牆根下是用卵石鋪就的甬道，道邊栽種著各色花草與各種灌木，院中間一條兩米見寬的大理石路麵中轉屋門。老工長佳耦代表工區笑容滿麵地站在院門口，一個樂嗬嗬地給工點上的人們上煙、打火，躬身請世人屋裡坐；一個喜滋滋地手托果盤給世人抓糕點、分糖果。接管著世人歡歡樂喜的吉慶與喜樂。

杜若一時心旗號搖，驀覺多少年來一向滯留在表情上的折磨他的感情、衰頹他的意誌的命不如人、智不如人、各式不如人的自輕自賤、自暴自棄的各種悲忿一掃而空，禁不住心花怒放的長舒一口氣，眼下的晨晨多像一枚乍熟的花果矗立在綻紅凝綠的枝頭，千嬌百媚的花枝使報酬之心醉，芳香芬芳的果實使報酬之沉迷；又多像一段夏季的雲崖俏立在冰絲帶雨的山川，寒光模糊的冰肌使報酬之心折，纖塵不染的雪膚使報酬之動容，渾身是那樣的實在，那樣的完美，那樣的儘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