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出使雪朝（9）[第1頁/共3頁]

聽到她發自肺腑的這一聲“小華”，他不知從那裡又生出一股力量，將已經沉重閉合的眼皮再次撐起，看到她滿眼的惶恐驚駭，滿眼的擔憂肉痛。

他竭儘儘力，抓住她鬢邊落下的一縷青絲，含笑低語，“阿霜，我不要你為我的死而悲傷，我隻要你記得有我生命的每一刻。你的心是我最好的歸宿，在那邊，再冇有人能非議我們的愛。”

她曾經用最暴虐的說話咒他去死，可他卻冇有死。她一向覺得在她死之前，他是不會死的。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便能夠輕鬆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墩台，目光從他整齊的服飾上移過，最後落在他臉上，問：“陛下，你......”

他隻感覺舌底苦意伸展，直直滲入內心，苦得他彷彿統統的話都忘了，望著她堆霜積雪的冷態，心底深深感喟。

她緊咬貝齒，森然嘲笑，“你休想把我拖進這悖逆倫理的孽情裡，本身卻抽身拜彆。你若敢死，我會將你挫骨揚灰，叫你完整消逝，永不被人記起！”

正扶著他的內侍答道：“據報皇後孃孃的車駕明天已經進了逸城安息，約莫明天就能回宮。”

這副服飾修潔、昂然矗立的模樣，如何會病重不治，她如何肯信，冷聲答：“等你真的要死了再說吧！”

他的眼睛倏然一亮，眉宇間籠上差異於病態的彆樣神采。他望著那翻身上馬，登階而來的淩霜，淺笑道：“你終究返來了。”

她看著他寂然顛仆，看到他想站穩卻終不能如願，終究信賴他是真的要死了！

小順子仍然冇動，隻是細聲說：“即使皇後孃娘現在就能返來，皇上您也不消沐浴換衣。太醫說過，您現在不能受寒，隻宜靜養，應當儘量減少沐浴次數，更彆提開窗吹風了。”

這麼多年，他無私率性，貪婪霸道，累她被人唾罵汙辱，百口莫辯，幾近墮入萬劫不複之地，生不如死，卻從未有一字言悔，何故本日他俄然逞強？

他右手微微前伸，彷彿想拉住她，卻已有力跨過他們之間的鴻溝，隻能悄悄地看著她，苦楚地笑著。

但是為甚麼想到他將要死去，她卻俄然發急至極，惶恐至極，彷彿整顆心俄然都被掏空了普通，冇有歡樂，冇有欣喜，更冇有暢快，隻要料想以外的空虛、酸楚和疼痛。

這一刹時，他讀到了她內心深藏的奧妙，不由放心。

他揮了揮手，低低地笑了，“小順子，你莫非還不明白嗎？朕就要死了，不想讓她看到朕這副臥榻等死的窩囊樣。”

阿霜，這江山重擔，此後又要累你承擔了。”

他的心陣陣絞痛，卻又鬆了口氣：她公然是恨他的，恨到如許的境地。如許也好，起碼他死了，她不會太悲傷。

目光所及，隻見重簷廡殿頂的大殿屋脊兩端聳峙著高高的鴟吻，屋簷重重翼展。寬廣而長的龍尾道從層層台基裡伸出，筆挺前指，又被厚厚宮門隔絕，叫人冇法一眼望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