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冷宮（一）[第1頁/共3頁]

茱萸抬手道，“免了吧，如果在此處大張旗鼓地擺上步地來，怕是還要驚著芳魂。”

“芳與澤其雜糅兮，羌芳華自中出……”茱萸瞧著新出的槐花，情不自禁呢喃道。

出了妙玉齋，這道便會變得狹小陰暗，宮裡人稱其為陰陽道。因著這陰陽道，一半是見得光的，另一半則是長年都是陰沉不見光。因而便有傳聞，這陽路是給活人走的，這黑路是給陰魂走的。

“人終歸總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死又有何懼？”

這陰陽路上，也無半絲的風吹過，茱萸瞧著這吵嘴兩半的路，這往昔多少宮人在此顛末，這大鉞多少家屬的落敗、多少女人的幽怨，可不是皆在此處流轉。

說話間，阿德早已領了寺人來，將孫瑤環架住。”

紫嫣聽了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受了容妃娘娘之托，前來找太後傳個話的。”

“哦？容妃？太後這會子倒是睡下了，你有甚麼事，可同本宮細細稟來，本宮也是能做個主的。”茱萸笑道。

大明宮的花圃，茱萸邊走著，俄然瞧見一個宮婢倉促趕來。茱萸定睛一看，隻見這宮婢著一身半舊不新的衣裳，一頭烏黑稠密的長髮，簡樸挽了個垂髻。

彩蓮驚奇道，“這舊主歸天，往彆的宮裡安設，可不是宮裡舊俗麼，儘數斥逐出宮，可倒是頭一次傳聞，公然還是孤陋寡聞了。”

鴛鴦輕歎了一聲道，“說來也是樁舊事了，這賢妃娘娘歸天今後，這妙玉齋的人便都被太後儘數斥逐出宮了，楞是一個都冇留得。奴婢是因著年紀尚小，便被分至了太後宮中小廚當中。這些年，也確切是冇再見到這裡的舊人了。”

“紫嫣，你這吃緊忙忙的，像是要朝內殿方向而去，但是找太後有甚麼急事？”茱萸問了句。

茱萸見到孫瑤環時，她正坐在太陽底下捉著身上的虱子。隻見著她髮髻四周散落，一身肮臟的舊服，隔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酸臭的味來。

待得來到門前，茱萸又回身望了一眼，這宮裡冷冷僻清，當年賢妃在此，是如何熬的下這漫冗長夜，又是如何與周筠生諄諄教誨，她現在是看不到了。這妙玉齋固然看著敗落，但是這舊主的氣味還是還在，大抵這便是雁過留聲，人過留痕吧。

見是皇後在此，宮婢又倉猝跪下請了安，“給皇後孃娘存候。”

彩蓮搬來了小椅，“主子要不要在這兒坐會？”

門緩緩開了，這老槐樹原是因著雷火，也不再抽枝長芽了。這會子，遠遠看著，竟是又有了些許朝氣。有道是，槐樹層層新綠生，客懷還是不能平。自移一步西窗下，要近叢篁聽風聲。

孫瑤環啐了一口，唾液黏連在唇邊，“李茱萸，你不得好死！”

鴛鴦冷聲道，“在皇後孃娘麵前，你還要扯謊，可不是自個討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