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血池地獄經[第1頁/共4頁]

這時，鐘聲敲響，“咣咣”地在大殿間迴盪。一高壯的和尚舉著一大木桶，走到大殿正中，眾僧不約而同地停止科罰，將各自收成的血倒入那大木桶，收回泊泊之聲，會聚為血池。隨後，從那大殿最深處的蝠首佛像口中，飛下一神采發青，雙目通紅的瘦高老衲。那老衲高呼：“康！康！司啟娜！司啟娜！”

扶賀不答，又聽掌門老衲道：“亡神邪念，滲入鮮血中，血令欲昏，由此臣服於亡神。亡神所言，皆奉為至理，亡神所欲，皆奉為大道，反幾次複，長此不休，終至猖獗，化為屍妖。吾等飲罪人之血，再以修為化解邪念，以此救世，普度眾魂。佛曰：我不入天國，誰入天國，此言方道儘修佛真諦。”

眾村民大聲呼喊，相互號召，聚在那兩個和尚麵前。和尚將受過酷刑的幽靈交給村民，淡然說了幾句話，眾村民接連叩首，大聲誦經。

瀋水另有要事在身，遂與形骸、扶賀彆離。扶賀對形骸說道：“真辛苦你啦，這幾天當真長得要命。”

形骸道：“你忘了沈鑄麼？他似被人迷住了魂，才帶統統軍官赴宴而送命。沈鑄似是瀋水公爵的徒子徒孫....”

他發揮夢魘玄功，身軀變得透明無形，飄過廟牆，跟著那二僧走入一間大殿。此殿宏偉高大，殿頂離地十餘丈，又甚是暗淡，殿中百餘尊大佛像皆覆蓋在暗影中。眾佛像的腦袋皆是蝠、獅、狼、虎、豹，或笑或哭，或喜或怒，掌中持利刃，利刃上染血。

形骸歎道：“我也是無可何如，誰讓我與你結契了呢？”

約趕了十裡路，形骸狐疑越來越大，說道：“這罪獸門如此奧秘，為何瀋水公爵會曉得他們的秘聞？”

扶賀道：“大人說要我們多看看，謀後而定，不如先潛入那村落？”

形骸道：“此事極其變態。你想想，若仇敵當真是行事狡猾之輩，早該把海梁派一把火燒了，一旦如此，證據全無，靈魂驚逃，我們要查也無從查起。現在這景象，就像仇敵用心留下來似的。”

村中各家各戶的院子裡，皆豎著一座雕像，那雕像乃是一手持尖刀的邪神，正刺入一小人兒體內，那小人皺眉張嘴，渾身染血。這雕像做工粗糙，可也非常逼真。

便在這時，腳步聲哢嚓哢嚓，有兩個戴著大鬥笠、穿短僧袍、踏黃草鞋的和尚，抬著一渾身是血的幽靈快步跑來。那幽靈腦袋朝天，神采板滯，嘴裡喃喃說著甚麼。那是山地蠻語，形骸也聽不懂。

和尚作答，扶賀又道：“‘等她流儘了罪過的血，掌門自會歸還她。’”

形骸道：“他們不明白麼？若稱道得越努力，落在他們身上的折磨便會越短長。”人間宗教皆以福祉為釣餌，以神罰為後盾，以此勾惹民氣。古今浩繁教義，鼓吹獎懲折磨的，遠比帶來福音的更易於令教徒深陷此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