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總有一些極品[第1頁/共4頁]
“士林之禍雖儘在眼瞼,然先賢早有古任重道遠之語,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言,你我早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更當抖擻又怎可頹廢,”方苞抬手去摘下臉上碎葉,牽筋動骨又是一陣齜牙咧嘴,腫脹的臉麵由此更痛,少不得咬牙切齒,“古語有漢賊不兩立,又有大丈夫不免妻不賢子不孝,為士林,為國度社稷,此番不死,靈皋必逆之!”
臨了,便是最後,世子這是要開殺戒不成?
撲——李紱笑的幾乎蹲到地上,“有辱斯文,公然是有辱斯文,可貴心機聰明難怪在此打理——”
“靈皋兄,”李紱抹一把臉上的綠藻隻剩下憤與悲,“聽世子之言觀世子之行,如唐之荒唐太子李承乾再世,雖入中國蠻夷之獠性未除,越是聰明淩厲,越是言之有物,越是心性堅毅,風險恐愈大,便是諫、爭、輔、拂也難改其意,我輩士林乃至如何?”
弘皙由不得暴喝。我說殺人來嗎你們就玩臨彆留言?還徙屋換衣,存亡就跟換屋子換衣服似地,派頭堪比斷頭風吹帽,輕描淡寫的語氣比他孃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豪傑還鄙棄——鄙棄我!你娘哎,麵前恍忽就是一場反動先烈於法場的慷慨激昂的舊電影,本身就是翹著小鬍子的大反派,遲早得被釘在熱誠柱上!
“靈皋兄說的好!”李紱也不叩首了,以手蘸血理了剃頭冠,笑道:“君子死守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現,無道則隱,此番能有靈皋兄相陪,幸事也!”轉而對跪地的張廷玉長揖到地,“巨來雖自認是殺身取義,於我士林畢竟倒是逃兵,臨行能有衡臣公相送,死亦可瞑目,臨行有一言與衡臣大眾勉——邦有道,貧且賤為恥,邦無道,縱富且貴亦恥!”
逆便是反,是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是捲土重來,是故意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是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歸楚。李紱兀自感慨,剛要說話,方苞卻又道:“巨來兄,靈皋與八爺早是舊識並假托於門前為國士,與巨來兄一見仍舊又有此番同仇共死之經曆,弘皙既與八阿哥言鋼刀交誼事,不若同往——”
“衡臣兄不必為某乞命,自古求仁者,怒血而爭不成或缺,勇者無懼故能直麪人生暗澹,”皆為士林中人,同仇敵愾,連稱呼也變了。心知必死,方苞放下捂著臉的雙手,整了整身上的銀鍛長衫,小眼睛內裡神采飛揚,“士林被弘皙世子如此輕賤,我等縱故意拂主卻有力迴天,生又何歡死有何懼,道分歧不相謀,靈皋此去當為自逐,想來存亡之間不過徙屋換衣耳與校花同居:妙手風騷!”
落魄自不必提,欲死不能,一個渾身蘸著樹汁嫩葉一個頭上頂著水藻綠苔,身上的士子服堪比伯倫樓一層下裡巴人暴飲暴食後杯盤狼籍的桌布。失魂,還是“一體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