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玄心[第1頁/共4頁]

“人間冇有一成穩定的東西，故我等修行之人，朝聞道夕死可矣。但是……”端清抬起眼，“人生於六合，正如螻蟻之於山海，俱都纖細，隻因心有所執，故力有不息。”

端清見過如許的環境，精確地說在十三年前，他揹著顧欺芳分開迷蹤嶺的那一起，並很多見這般猖獗血腥的氣象。

但是，卻像是千丈冰峰漸漸裂開了一條裂縫，從中流瀉下寒涼的水，於風中緩緩升溫。

“他們所中的藥物，量並不大，隻是藥效來得迅猛，並冇到無藥可救的境地。”色空輕聲開口，語氣難掩疲態，“我將內力附於琴曲，以《問水》安撫其心神，能降落藥物對他們的影響。”

父老為先，是輩分所敬也是職位所崇，當沈無端甘心站在楚惜微身後，就代表百鬼門真正開端換一個主子了。

人牲從蒼茫中驚醒，猖獗地進犯突入者，端清展開眼，看著玄素的每一個舉止和神情變更。

“你有渡厄之心，但無相寺已成劫厄之地。你救得了這四十餘人，便要舍寺內千百人？”端清的疑問說得毫無起伏，彷彿隻是一個平平的直述，卻恰好最震民氣魄。

他不說話，色空卻感喟：“忘情絕念，我本覺得你已看破。”

端清漸漸勾起嘴角。

他寂靜下來，所幸這個岩洞不小，勉強夠他居住，端清閉上眼，在《問水》輕柔的旋律裡埋頭調息，直到石門再度翻開，玄素闖了出去。

他放下茶盞，對沈無端道：“夠了。”

端清垂目看去，隻見色空仍然在撥動琴絃，指腹的繭都已被切開，暴露精密的血痕來，不曉得他到底已彈奏了多久。

他聲音仍然很輕，卻帶瞭如釋重負的含笑：“端涯道長臨終所托，願我能替他持續以《問水》滌去此劍凶性，本日總算能物歸原主了。”

色空聞言，手掌在琴絃上虛虛一壓：“你終是不認命。”

“師兄在時，他尚且幼年；至現在，已當年長。”端平淡淡道，“人不成百日如一朝，唯有長進方能長遠。”

端清目光一掃，細心察看過這些人的環境，公然比當年迷蹤嶺所見有所分歧，尚存一線腐敗。

因為沈無端掉隊楚惜微半步。

玉簫舉至唇邊，聚起內力吹出一道驚雷之音，在間不容髮之際插入琴曲中，強摧神智，震驚心魂。

端清看著楚惜微，內心一向崩著的弦漸漸鬆了。

實在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年青時候也曾隨師兄一同到此與色空話道清談，隻是現在端涯已化朽土，色空也垂老邁矣。

他抓著銅蕭的手已經見汗，又看到下方已經有人緩過勁兒來，曉得是不能再拖了。

他能夠淡看存亡愛恨，卻不能視性命如草芥。

色空搖了點頭：“身未死，靈不滅，心為何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