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求死[第1頁/共3頁]

她側過身子，目光如水般和順，倒是超出她的牌位，走到了彆的一塊略小的木牌之前。

為官彷彿投胎，擇明君擇正主，他次次押注次次賭輸，卻一而再再而三被逼上死路。

她看不清佛的神采，卻也知慈眉善目標那巨像安慰世民氣中統統的不平。

不肯如許，不想如許，又不得不如許。她恨得焦心，又將那愛剝得煎熬。

徹夜以後，心存死誌殊命一搏，又何止隻是裴縣之一人罷了。

裴縣之此時不過是剛過而立之年的從四品官，在禮部賣力祭奠皇陵事件，既非天子近臣, 又未曾執掌重權, 最多不過跟在上峰以後依著叮嚀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現在醒來一次，方知身在皇家多麼艱苦苦困。泰安過得…太難太苦了。”她心如刀絞，強自按壓下眸中晶瑩，“如有幸得佛祖垂憐，我願前塵儘忘求得循環一次…再做一次阿誰事事無憂天真懵懂，隻記得父兄嗬寵戀人相愛，再無仇怨與仇恨的泰安。”

她眼中的恨意和決計展露得那樣淋漓儘致，而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相互成績的默契。

泰安悄悄轉過身，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遮住她的眸光。

李彥秀定定地看著她，半晌伸脫手，將她攬住懷中，說：“不…是我徹夜，要欺負他們了。”

結局之前，她另有未競之事尚待處理。

裴縣之最後一絲疑慮，仍在擔憂曾經天真懵懂的公主，是否能夠放棄昔日舊情痛下殺手。

目不轉睛，她一點點地順著木牌走過，卻終究在最西邊的角落，找到了她此行的目標。

紙卷一樣的身材，被泰安撕下一頁裙邊，捲成小小一炷焚香。

泰安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竟比方纔去見裴縣之時還要更嚴峻些。

伴著嫋嫋升起的白煙，她輕飄飄地分開了興善寺的法堂，回到了李彥秀與她日日相伴的房間。

夜雨中的寺廟格外安寧，她順著正殿，一點點地朝後走，穿過濃隱蔽月的柏林，迎著夜雨中紛繁落下的紫藤花，一步步踏進了森嚴的法堂。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裴縣之翻身上馬，肥胖超脫的背影在她的視野中漸行漸遠。

“二願受我連累之東宮與清冷殿舊仆投胎轉世，來生安然順利再無磨難。”她略略停頓了下，輕聲說，“如有能夠，我願與阿蠻再相逢。此生欠了他的，想來世一一賠償給他。”

阿蠻。她默唸著他的名字，腦海中支離破裂的影象，卻拚集不出他臨終前的模樣。

他抬起眼，與泰安四目相望。

是在那裡呢？

他用“駙馬”二字，已是意欲勾起她的舊情。

成敗在此一舉, 死生亦不過一念之間。他現在的決定, 乾係著是從龍之功一夜飛黃騰達，還是功敗垂成百口作了刀下魂。

藏匿在黑暗中一座座的佛祖麵前供奉著一隻隻新舊不一的木牌，寫著形色各彆的名字，每一個都依托著故交的相思和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