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斷頭酒[第2頁/共4頁]
世無道,我當為天下人開之,何敢惜此身?
慈和和如英本還要再說幾句,見著李清漪的麵色便又全都噤聲退了出去,臨走前,她們還是不忘瞪幾眼那羽士。
裕王看了麵前頭抱著楊繼盛屍體痛苦的王世貞等人,握緊了李清漪的手,低聲道:“走吧。”
李清漪點點頭,因而裕王先扶著她上了馬車,回顧看了眼街邊冷落的氣象和來往倉促、穿著襤褸的人,俄然長長感喟卻還是垂下眼一字不說。
他們此時心中思路頻起,一口氣悶在胸口非常難受,故而都不籌算立即就歸去也冇有立時就上馬車,而是握動手徐行往外走著。
全部西市靜了一瞬,隻聞呼吸之聲,北風烈烈而過,帶著濃厚而刺鼻的血腥味。不過半晌,立時便響起了震天的哭聲。很多披麻帶孝的百姓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殿下,有些事情,在山腳做不了,等登到山頂那便輕而易舉了。”有些事情,楊繼盛、張經做不了,乃至裕王也做不了,天下隻要天子能做。江山頹頹,生民倒懸,待明君久矣。
楊繼盛入獄這幾年,便是王世貞為首的幾位同大哥友在為他周旋。即便是天子勾決以後,王世貞還特地替楊繼盛之妻張氏寫了摺子上奏,隻盼著能牽動帝心,寬恕一二。因王世貞文采飛揚,張氏情真意切,這奏疏彷彿心血凝就,非常動人:
李清漪心頭那點兒“忠臣義士”“物是人非”的小感慨立即就像是小鳥一樣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但是,這份奏疏並未到禦前,方纔遞了上去,便被嚴嵩扣下了。該秋後問斬的天然還是秋後問斬。
待得馬車出城,看到城牆底下赤膊曬太陽、得誌待死的幾個乞丐,裕王終究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睛、啞聲道:“我終究明白,張大人念《離騷》時的那句‘長慨氣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表情了......”
這年初,天子通道,天下的羽士就和雨後春筍似的紛繁冒頭,鄉野農莊裡的野羽士或是小道觀更是數不堪數。李清漪思來想去,確切是冇聽過“青城宮”這個家數,忍著笑點頭道:“本來是青城宮羽士,久仰久仰!”
李清漪與裕王親臨現場。因著身份都有些敏感,故而披款式附近的灰色鑲銀鼠毛的大氅,遮了半張臉隻是低調的站鄙人麵。十月裡北風正冷,他們這身打扮倒是不太惹眼。
“我死,天下皆知嚴嵩之惡;我死,天下皆明道在那邊。”楊繼盛那一日的聲音極低極沉,至今仍舊反響在王世貞的耳邊,振聾發聵,“死得其所,有何懼?”
那羽士聽得這話,眼睛都亮了。他理了理衣冠,抬起手慎重對著李清漪打了個道稽,含笑道:“多謝觀主。”彆人身量纖瘦,生得清漂亮氣,板起臉來倒是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