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山陵崩（四）[第1頁/共4頁]

待得李芳出去了，外頭徐階求見，黃錦得了天子的旨意便去把這位首輔大人請出去。

黃錦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趕緊跑出去請人。

徐階謹慎翼翼的看了看天子的神采，這才輕聲道：“三司會審已經定了，絞刑――誹謗君父，天然是極刑。”

“臣感覺，如果叫海瑞這般等閒的死了，那就是便宜他了。”徐階輕聲道。

王老太醫頓了頓，隻得點點頭：“老朽明白輕重，這就捨命試一試吧。”說罷，他手指一捏，捏起一根毫毛普通頎長的銀針，紮入了天子的穴位上。

徐階跪在床榻下頭不敢挪動，冷靜的等一會兒，俄然見著昏迷的天子竭力展開眼睛，瞧了他一眼。徐階趕緊跪爬著上前，輕聲問道：“陛下有何叮嚀。”

本閉著眼睛的天子一下子就展開了眼睛。

徐階趕緊站起來，叮嚀擺佈道：“快，傳聖旨，讓裕王佳耦帶世子殿下前來侍疾。”

李芳輕聲而果斷的道：“此皆主子肺腑之言。”貳內心悄悄鬆了口氣，曉得本身這回是撿回一條命了。

天子默不出聲，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徐階：“那你，是如何想的？”

徐階在天子身邊服侍久了，稍一揣摩立即就明白過來，問道：“您是想要叫三皇子――裕王殿下入宮侍疾？”

這話果是得了天子的應和，他咬牙切齒的道：“確是如此！此人如此唾罵君父，一死都不敷以償其罪。”天子越說越感覺活力，胸脯氣得起伏，“他說朕‘反剛明而錯用之，謂長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彭祖能活八百年，朕為天子為何不可？他一介凡夫俗子又曉得甚麼，竟然還敢妄加測度......他說朕‘不見二王，薄於父子’，可這也是因為二龍不相見，為了幾個皇子的安危啊......他說朕‘以猜忌誹謗戮辱臣下，薄於君臣’，那也都是那些逆臣自找的，不懲辦如何警戒先人......他說朕‘樂西苑而不返宮，薄於佳耦’，此帝王私事，與他一個外臣何乾......”

天子聽了這話，神采微微一緩，淡淡道：“真會說話......”

不一會兒，黃錦也領著太病院一群老胳膊老腿的老太醫跑了過來。

天子聽了幾句，曉得徐階這話確也不假，可他實在氣不過，還是一副非殺不成的模樣：“若不殺他，朕氣不過！”

王老太醫一雙老眼也含了淚――當初救了天子起來，他就說過：一不能吃丹藥；二不能大喜大怒。那裡曉得，這一犯就是兩件一起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啊！

天子聽了這話，隻感覺頭一昏，肝火又竄了上來，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來：“好個無君無父的牲口，朕幾乎都上了他的當。”如果以往，天子必不會如此等閒就被徐階的話所壓服，可他現在肝火衝頭，腦筋也不如以往好使。再者，在貳內心，他甘心海瑞是個沽名釣譽的牲口也不肯信賴這會是個以屍諫君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