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圖南（五）[第1頁/共5頁]

這圈子兜得好大，陸遙感受有些跟不上方勤之的思路，看他言辭神態，又不像是在胡扯。因而道：“勤之，為我細細言此。”

棗嵩極其衝動，養尊處優的白淨麵龐掙得通紅，鬚髮戟張。如許的姿勢先使陸遙驚奇，隨即又令他有幾分讚美，幾分打動。棗嵩是王彭祖半子，在驃騎大將軍幕府中職位極高，而過往行事頗受貪暴之譏；是以陸遙用他，一則考慮他熟諳本地情勢卻又非處所豪右，二來也實在是因為軍府中讀書人太少，各個幕僚職位的確無人可用，非如此，冇法及時搭建起軍府的班底來。但棗嵩會如此投上天爭辯，無疑已是經心極力在為軍府考慮。放在陸遙熟諳的後代，此君便是私德有虧卻職業品德實足的經理人了。

自從漢末喪亂，曾經在強漢軍威之下苟延殘喘的遊牧民族獲得了整整一百年來療攝生息。他們相互攻伐、兼併，就像是草原上爭競的狼群那樣不竭產生出凶悍的首級；而範圍也在此過程中不竭增加伸展。時至本日，那一支支凶蠻刁悍的部落固然申明不為朝中袞公所知，卻實實在在地走到了對外擴大的臨界點。本年就是永嘉二年，在陸遙的影象中，洛陽朝廷恰是在這個寄意誇姣的年號下完整崩潰，數以百萬計的胡族隨即如潮流般澎湃南下，搶先恐掉隊入中原。

俄然貫穿瞭如此奧妙，這本身就給棗嵩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乃至於他底子冇法袒護倉促的神采。

平北軍府當前的權勢，出於代郡軍一戰摧破王浚所部的聲望，確切已是壓抑了刺史府的成果。但祖逖可不是會悠長屈處下風之人。他還冇就任前，就急倉促地去拉攏幽州軍的老將祁宏，成果被陸遙撞個正著，頗引發了一些難堪。如此行事，當然不是為了當個乾拿俸祿的庸官，而是想有所作為的。軍府進入幽州以後，在政務上的行動不過是一個組建屯田，一個分地，極少乾與刺史施政，但如企圖在現有根本上更加深切地掌控幽州，那兩邊的牴觸恐怕難以製止。

麵對著必將到來的可駭局麵，陸遙常常充滿戒懼地撫心自問：軍府占有幽州以後，是否就能夠力挽狂瀾了？不，不敷，還遠遠不敷。他必須持續儘統統能夠來加強本身的氣力，並且要快，要趕在終究的顛覆到來之前。時候是如此貴重，如何能虛擲在內部排擠爭鬥上，何況敵手還是那位千載後猶被人傳誦的祖公？

方勤之往自家案幾上取了茶水，潤了潤嗓子：“不管是與東胡部族打交道，還是與祖逖爭奪幽州權益，歸根結底，都隻是在都督幽州諸軍事的權限以內作文章。但是……”他環顧在坐世人，大聲道：“我們身在幽州，卻不能範圍於幽州。以主公的胸懷才具，以主公的雄圖弘願，豈是戔戔一州之地能夠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