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鷹狼(二)[第1頁/共3頁]
自從分開彈汗山後,溫嶠就跟著拓跋猗盧的本隊一起行動。一個多月裡,他吃著簡樸烹製的獸肉,喝著黏稠的羊奶,曾經縱馬百裡長途奔馳以遁藏仇敵的追擊,最傷害的時候,乃至曾經親身與殺到麵前的仇敵白刃相搏。為了行動便利,他早就不穿本來華貴的大袖寬袍了,而是換了件皮甲套在身上,腰間還懸了繯首刀;看他單手牽韁自如控馬前行的架式,彷彿騎術也實在有所長進。
作為大單於的高朋,溫嶠享有自在行動的權力,不必緊跟大隊前行。他帶領多少扈從衛士分開本隊,沿著遠處一條較崎嶇但是人流希少的巷子倉促趕路,偶爾抬眼瞭望卷地而來的鮮卑步隊,既有些讚歎,又微微生出幾分戒懼。
草原上的亂事並非僅限於東部的壩上草原一帶。拓跋鮮卑的內鬨帶來的震驚難以設想,從河套北路、到漢朝定襄九原故地再到代北,烽煙四起,殺聲震天。如許的慘烈動亂局勢,直到玄月中旬才得以減緩。
以動用的兵力範圍而論,草原西部各部族的戰役比東部更加浩大。因為積威深重的祿官在彈汗山祭天大典時暴亡,而諸多豪酋大帥也在隨後的混亂中自相殘殺而死,所謂“三十六國、九十九姓”的附從部落或者墮入不知其主的驚駭,或者乘勢起兵,企圖擴大自家權勢。與此同時,拓跋部數十年來不死不休的仇敵,來自陰山以南的白部鮮卑和鐵弗匈奴也出動雄師殺掠而來。乃至一些本來與拓跋部鮮少關聯的部落如丁零人和北方雜胡種落,也藉機舉起了屠刀。
戰局生長至此,仇敵無疑喪膽。很多鬥誌暢旺的將領奮然提出,如果順勢持續攻打,或許能一舉挺進陰山腳下,今後顛覆這兩家死敵亦未可知,此是數十年何嘗得見的良機也。但是猗盧並冇有那麼做,他曉得,固然酋長們另有廝殺打劫的誌願,但底層的部民們早已到了強弩之末,俱都怠倦不堪。長驅西征的過程中萬一事有不諧,現在的拓跋部那裡還經得起喪失?
對於草原遊牧部落來講,行軍、作戰與部落的遷徙並無本質分歧。每個部落都會從一塊被牛羊啃光的草場轉移到另一塊,如果他們將落腳的草場已經有人占有,那就順理成章地惡戰一場,用鮮血來決定誰是新的仆人。如許弘大的場麵,垂垂風俗定居餬口的東部鮮卑已經好久冇有碰到了。
盛樂城固然隻是個土圍子,但在盧昶的扼守下,絕非不擅攻城的北疆胡族所能拿下。諸多部落頓兵盛樂城下,卻隻能望堅城而生感喟,在覈心又遭到拓跋鮮卑西部輕騎的幾次攻襲。跟著時候流逝,一次又一次失利的動靜傳來,開初熱血上湧的莽漢們垂垂覺出不妙。越來越多的鮮卑部落在武力威脅下承認了猗盧身為大單於的帶領職位,餘眾一鬨而散,因而對盛樂城的包抄刹時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