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蘇木箋（八）[第1頁/共5頁]

“他如何來了……”我呆然問道。

簌簌雪風吹拂雕欄，尋不到半寸月華，夜色清冷且深寂，戒指上的寶石卻仍然流彩含光。

“悠悠？”他道。

雪令輕咳一聲，彈了彈落在袖間的雪，“是我引過來的。”他道：“畢竟是孩子的父親。”

他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體例。死魂身上陰氣甚重，也唯獨鬼差能受得住，何況鬼差的本形都是一具白骨披著一層皮，借個眼睛再收回來也算不上費事，隻是鬼差們普通服從於主管務工的杜宋長老，你有甚麼體例……”

我並不曉得這個孩子是幾時醒來的，也猜不到他為何俄然跑出了屋門，但此時正值飛雪冬寒，這位小公子僅穿了一件小褂，大抵味感覺冷吧。

阮悠悠的腳步倏爾一停，她站在國師府的門口，手裡的長命鎖握得很緊，鞋底被路上的雪水打濕，沾著夏季裡枯黃的蓬草。

何止是捂不熱――

我慎重地點了點頭。

那邊，有他曾經的老婆，和他們年幼的兒子。

在阮悠悠剛滿十七歲的那一年，薛淮山也是用如許的語氣，同她說了很多情切意濃的話。

我應了一聲“嗯”，而後又道：“我把鬼眼補進了你的靈魂裡，現在大抵另有些不適應，再過幾個時候，應當就能看清東西了……”

“悠悠心念她的兒子，想要儘早見到他。”我看著麵前燭火搖擺，輕聲應道：“並且……並且我還想從鬼差那邊借一副鬼眼給阮悠悠，讓她能瞧見阿誰孩子的模樣。”

身後傳來茶盞打翻的聲音，我側過臉一看，卻見雪令愣然將我望著，少頃，他喟歎一聲道：“今後不能叫你毛球了，需得改稱殿下。”

我和阮悠悠走去了國師府的東苑，東苑中心的屋舍裡，住著那位年方六歲的小公子。

我在那小公子的四周布了一層消音結界，擋住我和他爹孃對話的聲音，繼而答道：“我是冥界的人，和吵嘴無常做著差未幾的事情。”

她的聲音輕了幾分，“每過一天……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又長高了，是不是還喜好吃甜食，早晨睡覺的時候還會不會踹被子……”

那小公子終究忍不住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滾過眼眶，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又也許是服膺取“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儘力往上抬著頭，不讓那些眼淚持續滾下來。

鬼差是冥界地府的使者，經常需求在人界來往巡查，追蹤跨界的鬼怪妖魔，或者幫手吵嘴無常勾走凡人的靈魂，因此在塵寰呼喚他們，是一件比較輕易的事。

東邊日出，雪色也淡了幾分。

她轉過身來，星眸傲視生輝，映著他清俊的麵龐，和他身後茫茫無儘的大雪，“我找你做甚麼呢，兩年前的那封休書，不是把統統的話都說完了嗎？”

她背對著他，昂首望著長空飛雪，這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有了一雙看得見的眼睛，大抵看甚麼都是別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