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覓芳草[第2頁/共3頁]

許長歌左眉微挑，彷彿已洞悉了她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她鬢邊那朵芍藥，早被在被他抱起的時候，墜墮微水，隨波逐流了。

她的裙袂已不能往上捲了。

他問：“《溱洧》，最後一句是甚麼？”

但她竟不捨得。

永清沉默了一霎。她都不認得。含混其辭道：“天然是越多越好。”

永清“啊”了一聲，她瞥見許長歌將衣袍放下，任三月的河水將他衣上月白，染整天空的色彩。

“好。”他沉住氣，乃至笑了，“輪到你了。”

二人無言。

澤蘭生於水濱，白芷杜蘅集於高地。他為她一一采來，一捧香草鬱鬱，遞到她麵前，清芬撲鼻，隱有淡淡苦藥般的餘韻。

“這是……”永清剛開口，便見那清楚死掉的大雁開端溯流而上，“它……它動了？”

許長歌眼疾手快，以袖一擋——便濕透了半個臂膀。

他將絲索纏繞幾圈，那一頭當即不動了。

永清俄然發覺，在這抹去身份的玩耍當中，她不能再以公主的威儀讓許長歌事事讓步。但隻要她嗬叱一聲“侍中”，這遊戲便戛但是止，她就會獲得全然的優勝。

“你都已經——”永清想嗬叱，他都已經把她抱起來了，還搞甚麼先斬後奏。但聲音卻被陽春撫煦得綿軟，如嬌似嗔。

鄺枕聞聲許長歌的聲音，本是心虛的，卻瞥見他衣衫濕透，差點笑出聲——他本覺得，鬥獻閣便是許長歌狼狽的極限了。

永清踉蹌逃離。

他按下怫怒，安靜點頭：“此雁甚好，多謝仆射割愛。”

許長歌將雁拎起，她才瞥見那箭矢上繫著一根絲線，那懸絲不住緊繃，明顯是另一端有人在拉取。

行至一半，永清已無轉頭之路，許長歌也放開了她，兩人提著廣大的衣襬，在水中艱钜跋涉。

但他已然是渾不在乎了，含笑問：“采薇，你想要哪種香草？”河中這塊淺淺暴露的地盤，倒是草木葳蕤，芳草如煙，零散裝點著白紫各色的細碎花朵。

“胡塗東西，連許侍中也不認得了！”他開口先嗬叱家奴，仍然忍俊不由，“侍中莫怪，畢竟你現在的模樣，叫我也不大認得出。”

他的聲音從胸腔中傳來，降落地落在緊貼胸膛的耳朵裡：“采薇，我能夠抱你疇昔麼。”

陽春光輝過甚的日光直直落入她的眼瞳，讓她來不及抵擋便閉上眼睛。

但當時，她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團稚氣。現在懷中的容顏，已出落得讓他情動不已。

永清落地，隻見許長歌衣襬儘濕，非常狼狽。

“多謝許郎。”她笑吟吟去接，不料卻被許長歌避開了。

許長歌轉過身，他逆著陽光，永清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睫。他月白錦袍已然濕了下緣，洇散開一線湛藍。

“鄺仆射？”許長歌反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