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絕命書[第1頁/共3頁]
“......”黑大氅一個趔趄,倉猝加快了腳步。
“認罪書?老夫何罪之有?”顧清執緩過一口氣,衰弱有力的他涓滴不減往昔的倔強樸重。
牢頭點點頭:“顧大人客氣了,上頭早有叮嚀,筆墨紙硯都由著大人使。”
黑大氅似笑非笑的諷刺道:“顧太傅,你宦海沉浮數十年,竟然還如此的看不清?難怪你會淪落到這台獄中來!”
顧清執接過那頁紙,剛看了幾句就變了神采,勃然大怒的罵道:“想讓老夫和你們這些卑鄙無恥之徒同流合汙,你們休想!老夫就是死,也不會讓牝雞司晨之輩毀了這大虞江山!”
近半尺厚的黑漆大門緩緩翻開,金屬摩擦的咯吱聲像寒冬一樣滲人。
但,天光終會破雲而出。
整日整夜的燈火透明。
趙益禎的腦中嗡的一下炸開了,茫然無覺的問道:“你說,誰,誰他殺了?”
“顧太傅,幾日不見,你清減了很多。”黑大氅摘下將本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兜帽,隔著拇指粗的鐵柵欄問道。
“吊,吊,吊死的。”
黑大氅一開端冇有聽清楚顧清執的喃喃自語,他靠近了細心一聽,的確是又驚又怒。
拿到了新紙,顧清執考慮很久,才慎重其事的落了筆。
“陛下,陛下,陛下,台獄出事了!”
拂曉是那樣的遙不成及。
餘忠已經好幾日睡不好覺了,方纔打了個盹兒,就被吵醒了,氣的額角突突直跳,一把揪住小寺人的衣衿,低聲罵道:“小兔崽子你叫魂兒呢,台獄被劫了?”
他的聲音浮泛,絕望,如同天國裡的風,冇有半分朝氣。
他從袖中取出一頁薄紙,塞進牢房裡:“顧太傅不肯意自輕自賤也無妨,把這個簽了,我方纔的承諾一樣作數。”
無星無月的深夜裡,夜色深黑如墨,暮春時節的風,俄然涼了幾分。
這幾日最繁忙的除了禦林軍就是大理寺和刑部了,而扼守最為森嚴的倒是禦史台。
那頁紙顫抖的短長,趙益禎麵前發黑,如何著都看不清楚。
經年累月下來,已經結成了厚厚的一層黑紅色。
顧清執聽到動靜,抬眼望去,衰老渾濁的雙眼突然一冷,還冇來得及說話,便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這幾日,禦林軍在汴梁城裡到處搜尋拿人,弄得鶴唳風聲,大家自危,入夜今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顧清執曾為首輔十年,施政寬大,為官廉潔,百姓莫不感念。
夜色深沉,全部宮城寂然無聲。
他一字一句寫的行雲流水,神情悲愴卻又有一涓滴無眷戀的笑意。
一個身穿玄色大氅的人拾階而下,走到最深處的一間牢房。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忠君平生,死於台獄,難言不得死所,不憾於天,唯憾於君。臣老邁之身,曾受顧命,孔子雲,托孤寄命,臨大節而不成奪!執此一念,終能夠見先帝於在天,對一祖二宗與皇天後土、天下萬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