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孤諜11[第2頁/共4頁]

民國二十八年的春節在不經意中到了，忙於生存的人們彷彿忘了這個節日，租界按例是不太正視春節的，如果不是房店主在大門口貼出了一副春聯，黎世傑幾近忘了這個節日的存在。他逛到離租界不遠的一家咖啡館裡喝了杯酒，吃了塊點心，順帶在內裡呆呆地消磨了兩個小時。他的錢又快用完了，再冇有支出，他又要去當腕錶，不過對他而言已經無所謂了，何況跟著時勢的穩定，還能夠多當幾塊錢——那又管甚麼用？回紹興故鄉嗎？黎世傑不肯意，他已經風俗上海的餬口，風俗這裡的熱烈，風俗住有燈的屋子，風俗用馬桶，風俗穿西裝，乃至風俗這裡的貧困，他已經二十六歲，歸去又能做甚麼？全部村裡都曉得他在上海做事，現在灰溜溜的歸去人家會如何看。

“贏了多少？”他問。

“任務？你是被逼的？”

他揮了揮手，說：“你走吧。”

黎世傑嘲笑一聲。實在事情的結局本來就在他的料想當中，作為周楓來講，現在留在上海冇有任何意義，分開是天然的。但對於黎世傑而言，他俄然有種被丟棄被出售的感受，這類感受在周楓說要回籍下的時候達到了飛騰。她回籍下天然是去找她的構造，彙報她的事情，統統都那麼完美，她還活著，任務完成了。他對她感到討厭、嫉恨，他討厭一小我在這間屋子裡無所事事的餬口。

黎世傑不吭氣了，他不斷地喝著水，他平時很少喝酒，昨晚的酒使他渾身不舒暢，口特彆渴，他幾口喝完，伸手去拿水壺，周楓想替他倒，被他一把推開。

“嗯，你冇睡？”黎世傑問。

黎世傑笑笑，感覺頭也不太疼了。

周楓懷著歉意說：“黎先生，我曉得你對我的幫忙，我是很難酬謝的，但我現在確切——”

黎世傑問：“你籌算甚麼時候走？”

“四十多快，夠我付一個月的房租再把表贖返來了。”

他每天在街上轉悠，偶爾也會去租界喝上一杯，看看《申報》之類的報紙。戰役還在持續，但離這裡越來越遠，武漢早已淪亡，國府搬到了重慶，火線傳來的動靜也日漸暗淡。留在上海的人們在遺憾當局的失利之餘，對於偏安之下吃苦的尋求更甚了。租界日漸繁華，很快就超越了戰前，大部分人彷彿都已經接管實際，豪情不再。但某個烏黑的夜晚，還是會有突然響起的槍聲，報紙上仍舊有各種暗害的動靜，這些動靜使黎世傑衝動，也是他的但願。

“我和你不一樣。”周楓說。

周楓很不安，她感覺欠他太多而冇法了償，他賜與她的比起她等候的實在超出太多，不但是她，乃至構造，都欠他太多，她不曉得該如何表達謝意，也不能給他任何承諾。

“你想問我為甚麼會殺人？”黎世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