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五)[第2頁/共5頁]
他是功過五帝、地廣三王的秦始天子,而他,則是居功至偉的大秦丞相,秦皇麵前第一人!
身為大秦郎官的李斯,第一次見秦王時,那隻是一個不豫軍政朝務,被架空了統統權力,金玉棋子普通貴重無匹卻任人擺佈的少年國君。
阿荼一身縹青襦裙,薄底木舄,一挽長髮綰作螺髻。她扶杖徐行走到了樹下,微微抬頭,看著一樹甘棠花開似雪。輕風過處,漫樹枝葉婆娑,細碎的白瓣兒簌簌而落,打著旋兒翩躚著綴上她的髮髻、肩頭、衣裾……
她微微迷惑地看向他,秦皇抬目回視,麵上酒意未散,目光卻腐敗得冇有一絲迷濛含混“恰是朕長扶蘇的年紀。”
正值暮春桃月,恰是甘棠花開。
她微微垂眸,細想起來,李斯入秦恰是在三十五年前,十三歲的秦王初初承位之時。
“是啊,近幾日便讓莆月她們摘了果子,但願在你出發之前趕得及。”素色襦裙、足著淺履的阿荼,亦含笑著走到樹下,在他近旁才止了步,看著累累滿枝的甘棠果道“北疆那邊,產的彷彿都是烈酒,也不知去了飲不飲得慣。”
初生時,阿誰裹在繈褓裡,腦袋巴掌大,嘴巴小得蠶豆普通的嗜睡嫛婗;
年青的公子攬衣而坐,一身白袍散曳清垂,左手按弦,右手執尺,幾下撥弄調了音。
這麼多年下來,阿荼早已慣了安閒淡若,處變不驚……但現在,還是不由心下驚奇。此人,已是多久冇有這般失態過了?
她微微抬眼,滿目漫綻,繁花似雪,光輝得幾近晃了人眼。樹下的女子目光微微不由恍忽,這花,可真像鄢陵的白蘞……
“是不是權位愈高,也就愈無人能夠傾慕信賴……”大半壺酒灌入肚中,自腹中湧到喉間的一腔熱意燙得人目光瞬時有些微微恍惚,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忽地低低開口道,似扣問,又似自語。
聞言,阿荼轉眼瞭然——本來,是為了梁山宮的事。
“……莫慰母心,莫慰母心……”他續著唱這一句,一遍接了一遍,手上行動不覺間略重了些,音色轉而便帶出了些愴然……
而他發覺以後,果是雷霆之怒,案問世人,終竟無果。因而大怒,儘殺當時伴駕諸酒保侍從!
宮中的醫者來過很多回,診過脈後,隻說宜靜養憩息……她心下清楚,這麼說,便多數是無冶了。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阿母顧問得好本身,不必掛記的。”她語聲還是暖和,悄悄看著兒子,神情裡透著溫和疏朗的笑意。
又是一年甘棠花開,扶蘇分開二載不足,北疆捷報頻傳……這個孩子,向來也未讓人絕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