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項羽與虞姬（二）[第1頁/共3頁]

室中，項羽正踞坐在黑漆朱繪的曲幾邊，單手扶膝，神采是可貴的沉凝。

自太守府易主，他成了叔父的裨將，手綰兵符以來，世人畏敬，另有誰敢向他提此等事？

怔然也隻一瞬，他看著小丫頭，眸間劃過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同方纔說“且憑你本領”時如出一轍。

清豔動聽的少女，隻溫馨地垂著眼睫，並不言語——石公府裡，與她年紀相若的姊妹不知多少，數她麵貌最出眾，資質也最穎慧，以是自幼便教養得格外經心。

她話音未落，項羽已然微微瞠目。

“阿虞，自今而後，項籍會護你，平生庇佑，非死不棄。”他目光定定地看著麵前楚楚憐人的弱質少女，嗓音清剛，字字落地有聲。

接連幾盞清酒下喉，一股熱意彷彿自渾身散了開來，但，他仍軒眉不展。

“幼時偶間聽聞，便一向記到了現在。”她抬眸與他對視，眼裡一派清澈的安然。

項籍忽地笑了，繼而縱聲大笑，聲震滿室——三閭大夫已作古七十載，現在的楚國，竟另有人同他普通記得這大楚昔日的戰歌！

虞姬也隨他舉杯，利落利落地陪飲。

過了好久，項羽方緩緩收回了神思。

弈棋歌舞，絲竹管絃，十年苦習下來，幾近樣樣冠絕郡中……石公待她，一貫也惜售得很。若非本日這一名朱紫身份實在尊崇，斷不會拿了她出來餉客。

“聽幾個裨將說，將軍方纔要了一整鑒酒。”說話間，虞姬已行動輕巧地走到了他身邊，斂衽跽坐下了下來，一麵將酒具錯落有序地置在了那張黑漆朱繪漆的曲幾上，一麵抬眼向他，清波明眸裡漾了幾分笑意“阿虞貪酒，也想分一盞如何？”

她神采摯切，慎重定定看著，凝眸對視：“身為楚人，本不該忘。”

“你不問，我是何苦衷？”他目光落向窗外一輪斜墜遠山的落日，道。

歌停，劍亦停。一室闃然，彷彿亙古沉著。

她曉得貳心中誌向，以是成心用心學好了一曲《國殤》，與他共情。

“你如何會這曲《國殤》？”他看著她，清聲問。

次年，初秋七月，城陽。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靈魂兮為鬼雄。”她清冽冽的嗓音緩緩緩唱，漸而不竭拔高，直至頂峰之處嘎但是止——

仙顏年稚的少女，雙親亡故，幼年無依，因而早早曉得了小巧心機，學會了圖謀算計。

而十三歲這一年，猜中了他的複國之念，也賭定了他的意氣用事，因而步步為營，算計到了他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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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她一字字續唱，嗓音愈見清冽，一派鏗鏘錚然，又模糊的慨然悲聲貫於此中，直是震聾發聵。

方纔一碗酢漿已潤過了喉，是以，她隻除除吐納片時，調勻了呼吸，而後凝定了眸光，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