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項羽與虞姬（六）[第1頁/共3頁]

她此時才留意到，他本紅色的襦衣與下絝上，有幾處都模糊滲開了血跡，並且，彷彿還在不竭地往處洇著……怪不得換了身衣裳，本來那一身怕是已滲入了血，不能穿了罷。

新安地處河南，畛河、澗河兩岸林澤深廣，多有異獸珍禽，以往也曾聽人提過這兒有野生的馬群，脾氣不馴卻體格健旺，腳力不凡――他朝晨便解纜，本來竟是去獵了馬王返來？

“來，快瞧我今兒得的這匹好馬！”年青的大將軍端倪揚笑，拍了拍那黑駿的脖頸，對勁地向虞姬道。

“駕！”他也不消馬鞭，那脾氣已然煩躁、野性難馴的寶駒，便撒蹄兒奔馳起來。

聞言，項羽沉默很久，室中靜了好一會兒。

“喚作‘烏騅’如何？”他似是想了想，問她道。

今早他出門時，興趣極高，說要帶她一起去城外覽勝。可她自幼就畏寒，已是暮秋時節，淩晨內裡還冷得很，因而她就懶懶地縮在被衾裡如何都不肯起……他也隻好無法作罷。

既而，便有了千古傳播、家喻刻曉的鴻門之宴。

“範公還是不肯見大王？”半月後，楚營當中，寬廣而簡樸的主帳裡，項羽與虞姬兩人圍案而坐，她語聲裡帶了些體貼，眸間流出一絲無法。

他竟不是早上出門時那身鐵胄銀甲的打扮，而換上了一件極淺顯的本紅色細絹長襦，下.身配了同色布絝，襯得那威武端倪多了幾分閒散的明朗。

正值季秋玄月，天高雲淡，琉璃藍的蒼穹與遠方連綴的群山相接，鬱鬱蔥蔥的山林間各色蒼青、翠碧、淺綠、灰褐、彤紅色的樹葉班駁相間，整齊映托，殘暴得彷彿一副重彩暈染的畫卷。

“這是馬王，”項羽道，眉宇間帶了幾分傲然又得意的笑“我費半日工夫才馴了下來。”

虞姬乘著一輛繡絹帷帳的精美容車，幾名鐵騎隨行，一起到了新安城外。

可那馬兒卻似不馴得很，被他一拍，便有些暴躁地趵了趵蹄，舉頭噴出大團鼻息。

而阿誰時候，統統人都感覺――那一天，已近在麵前。

“馬中佳品為‘騅’，它又通體烏黑，這名兒倒般稱。”虞姬也細細看著那黑駿，垂眸思考了一瞬，抬眼向他道“不過這馬四蹄皓白，襯著一身的蒼黑，彷彿烏雲蓋雪，不若就叫‘踏雪烏騅’？”

“踏雪烏騅，駕！”

在他身後，數百名馬隊隨行，清一色的鐵胄銀甲，恭謹而有序。

“脾氣不小，倒有幾分似我。”項羽看它這般犟硬模樣，半點兒也不活力，神情十二分對勁。

“阿虞--”看到她安閒車中掀了簾帷，目光落向這邊，項羽遠遠揚聲道。

“我項氏兒郎，要勝，也要堂堂正正勝在疆場上，不必這些鬼蜮伎倆！”二十五歲的項羽目光凝定且傲然“何況，憑我項籍與我四十萬楚軍，莫非還將小小一個劉季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