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十三）[第1頁/共3頁]

高傲將軍霍光薨後，天子始親政事。

十多年間，雖是主仆之分，但她卻一向都將馮伯看作長輩。而現在，見到他，更是彷彿吃了顆定下丸般——實在，她心底裡是驚駭極了阿母現下這副模樣的。

“我們霍家如何的家世，以你的出身，配他一個販子出身的落魄皇曾孫已是至極了。”她咬牙切齒，本來美豔照人的麵龐，此時彷彿都有些猙獰了起來“現在，竟敢這般明目張膽地立了那許氏賤婦的兒子為儲，不把我霍氏一門放在眼裡！”

而在霍成君看來，這位行事慎重，溫馴良然的馮伯算得上闔府高低最可親的人之一了。聽鶯時她們講，前些日子阿父猝逝之時，闔府高低惶亂一片，全仗家丞力持平靜，安妥安設了一應事件，才穩住結局勢。

現在，她是頭一回曉得，本來母親活力極了的時候，會是這般模樣……凶惡得讓她心底裡有都些驚駭。

繼掌大權未久，年青的大漢天子便動手改革吏治，堅壁清野。

馮伯一貫頗得阿父信重，現在闔府高低倒了擎天梁柱，阿母倚賴他也是該當……隻是，這般相處，彷彿那裡不對勁兒的。

日子就這麼靜水無波般一每天疇昔，轉眼已是一載辰光。

…………

婦人麵上的厲色微微緩了緩，卻還是肝火未褪。

初，（霍）光愛幸監奴馮子都，常與計事，及顯寡居，與子都亂。——《漢書·霍光金日磾傳》

而況，她實在不曉得……到底出了何事，怎的母親會是這般發兵問罪的架式？

“阿母，”霍成君神采惴惴，帶了些怯意地小聲道--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阿母發這般短長的脾氣。

總感覺有些蹊蹺，但——究竟是那裡不對，她卻也說不上來。

“長安城東有個叫做黃鬚翁的方士，傳聞求子極其靈驗，今晚莫回宮了，便在家中住下，明日阿母便帶你去瞧瞧。”既然醫工們都冇有體例，那便嚐嚐神仙道人們罷。

馮子都因而更舉高了琉璃盞遞向她，語聲愈發暖和：“這是叮嚀廚下用去歲冰鎮的梅子煮的，酸潤回甘，正和夫人丁味，且先潤潤喉罷。”

馮子都見麵前這情狀，便獨自穩步走進了室中，在霍顯身畔攬衣跽坐下來。他抬手自漆案上執了銅鑒，緩緩將梅漿斟入琉璃盞中，再捧到霍顯她前，語聲暖和裡帶了些安撫：“皇後殿下隻是小兒心性，夫人莫要氣著了。”

“可，我、我還並無身孕。”過了好一會兒，待母親肝火彷彿平抑了些許，霍成君方纔低低垂著頭，小聲囁嚅道。

霍顯悄悄籲了口氣，然後抬手接過琉璃盞，淺淺嘬了幾口梅漿，而後語聲總算和緩了很多，隻是透出很多無法和倦怠來：“子都，幸虧另有你在。”

霍府家丞——馮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