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漢和帝與鄧綏（九）[第1頁/共4頁]

飲食皆是以小食案分作了兩份兒，此時一雙身份貴重的少幼年女分東西落座，而後便各自悄悄用起了飯食。

這一日，天子來時，卻見庭中一眾宮人們正在采柿果。柿果成熟於暮秋，但在宮中，因為食用充盈，以是常常並不急於摘下，而是一向在枝頭留到夏季。待天寒以後凍成了冰柿，吃起來彆有一番滋味。

直至胸前風池穴時，天子已恬然入夢，勻細的呼吸中帶著微微清酣，明顯已睡沉了。

劉肇並未令身邊的親信內侍宣駕，而悄悄站在遠處看了會兒，這才獨自進了中庭，向內殿走去，庭中後知後覺的宮人們這才惶惑然在天子身後頓首而拜，跪了一地。

此時的按蹺之術，除了需藥物幫助的摩按以外，大略分按、靡、中騷指、括四種指法，而鄧綏皆是純熟。

劉肇聞言一怔，雖說自幼被太傅教誨仁義之道，但卻也從未見人對鳥獸都這般顧恤過。

每回到了嘉德宮，劉肇與鄧綏論經說史，閒談佚聞，莫論提到多冷僻的掌故，她總能旁征博引，暢談如流……這個安閒淡靜的少女，直是博學得令他刮目相看。

而待劉肇出了內寢，外殿居中的蕉葉紋髹漆食案上已擺好了本日的朝食――

乃至幾次令得劉肇起過惜才之心――鄧綏若為男人，若悉心種植，異日必是國之楨榦，堪為大漢社稷之砥柱。

自此以後，天子每隔些幾日總會來一趟……且是來得愈來愈頻了起來。

鄧綏這才頓了手，已近定昏時分，殿室中全然籠了夜色，不見多少亮光……外間的宮人們自是不敢入內掌燈的，方纔見天子進了內寢，一眾宮婢寺人便已見機地止了步。

她先舒然伸手，探指悄悄落到了他額頭……躺在床榻上後，少年便已暗自調度了內息，此時呼吸平舒，周身都已鬆弛了下來。但被略帶了涼意的溫膩指尖，以輕柔的力道觸上的一瞬，還是略略一僵，但幸而，她舒和緩宜的行動，讓他垂垂又重新放鬆了下來。

――再過一個時候便是早朝，天子是時候洗漱換衣了。

因聽了族兄他殺的動靜，心底裡悶窒難言，是以在宮中四周隨便走動，權作散心，走到嘉德宮前便頭次進了來。然後就見了其間仆人……

而她一慣善待身邊的宮婢寺人，隻怕是不忍罷。

…………

的確讓人獵奇，她身上另有多少令人驚奇之處。

鄧綏聞言，一時候怔了怔，而後沉默了下來。

方纔逼死了本身的族兄，貳心底裡想必頗不安寧罷？

現下這個時候，誰敢出去滋擾？

“是妾愚癡，倒教陛下見笑了。”見他微愣的模樣，鄧綏自失一笑，道。

――這些柿果，竟是留給雀兒們過冬的？

聽了這話，天子倒是真有幾分忍俊不由，笑歎：“論起來，朕長到一十七歲，還未見過穎慧如阿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