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夢（下）[第2頁/共3頁]

我拿著工兵照明筒照了照其他的人，瘦子鼾聲如雷，嘴裡還嘟囔著發狠說夢話：“他媽的……敢恐嚇我？哼哼哼哼，我他媽……把你連靈魂……帶精神……十足掃進汗青的……大……大渣滓堆……”

四周好多不明本相的門生，覺得產生了甚麼，也跟著起鬨，一時候，街上滿是“向束縛軍學習，向束縛軍致敬”，以及諸如“下定決計，不怕捐軀，解除萬難，去爭奪勝利”之類的震臂高呼之聲，喊完了標語起完了哄，滿身熱血彭湃，更是衝動得找不著北了，我和瘦子就跟著人流在街上亂走，越走人越少，北京的路固然都是橫平豎直的，但四通八達的衚衕也真夠讓人犯含混，我一看再走下去不可了，天都快黑了，又陰著天，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來明天見到毛主席的慾望算是泡湯了，得從速找個本地的反動大眾探聽探聽，四周哪有黌舍構造之類接待紅衛兵的處所。

我毫不在乎身上中了屍毒，反而對本身明天的所作所為感到沾沾自喜，可我俄然感覺不對，大腦從甜睡到惡夢，再到復甦的過渡終究結束了，這時才發明被捆停止腳的老羊皮不見了，地上緊剩下被堵截的皮帶，康熙寶刀扔在皮帶中間，看到這我立即明白了，本來老羊皮操縱我們睡得太死這一機遇，倒背動手從瘦子身邊偷走了長刀，用刀鋒磨斷了皮帶，叛逃而去。

正想著，就見有個穿黃色舊戎服，紮著武裝帶的女同窗，夾著一捆大字報在我們前邊走，我跟瘦子說咱倆問問那女同窗吧，因而二人三步並做兩步，從後趕上阿誰女孩，因為當時候開口說話，必先念語錄，因而我在她背後問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我說這位女同窗，我們是南邊來的，想探聽探聽這蒼茫大地，哪邊是北……”

夢中的丁思甜俄然回過甚來，但那張臉冰冷至極，並不是我熟諳的丁思甜，固然穿戴黃色的戎服，戴著紅衛兵的袖標，但她臉上戴了一張冇有任何神采的金屬麵具，麵具的眼睛部位是兩個通俗陰暗的洞穴，與我一打照麵，立時射出兩道寒光，被那寒星般的目光一罩，我立即感覺心肺如觸堅冰，遍體生寒。

而丁思甜的病情彷彿已經好了起來，她胸口一起一伏也在說著恍惚不清的夢話，我瞥見她蕉萃的容顏，心想真是幸運，剛纔冒莽撞失隻憑之前的一點經曆，竟敢給它吃了那些綺紅香，如果萬一吃下去減輕毒性，或是對她無效，豈不是害了她的性命，如果現在再讓我挑選一次，我一定有那種那她性命作賭注的勇敢絕決了，當時候全仗焦急昏了頭，誤打誤撞倒把她救了，看來無產階層公然是一種締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