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秦記當鋪（一）[第1頁/共2頁]

但是我倒是曉得她內心一番籌算的。

那小廝並不驚奇，用核閱古玩般的眼神打量我半晌，又朝我身後瞄了兩眼，紅鯉在我身後嘀咕道：“嗯？他能瞧見我？”

因而爹爹托人三番探聽，看看大戶人家缺不缺丫環，可得來的動靜倒是，員外府官人府裡俱不收丫環，要曉得在這年景不佳的時候，多一小我便是多一張嘴用飯，是以無人要我。

近年家中田畝欠收，又逢娘切身懷六甲，需著補品將養身子，家中便更加一貧如洗，苦思多日無果，爹爹耐不住，終是帶著我去了秦記，說要當了我。

南街本就不是甚麼繁華的訪市，冷巷便更是鮮有人跡，我不知為何會有人將當放開在這般偏僻的處所，爹爹也竟真能摸到這處來。

有個媒婆子私底下來找過爹爹，爹爹大抵是應了她，並且同意讓她來我家“驗貨”。爹爹瞞住孃親，說那媒婆子是一大戶人家裡的管事婆子，那媒婆子穿戴豪華，頭戴金簪，臉上又總掛著慈愛的笑容，見了孃親不但問寒問暖，還多次包管，說去了他們大人府上，便是吃香的喝辣的，斷不會苦了我，孃親身是信了她。

我頓時皺起眉頭，若這當鋪的老闆同紅鯉是一樣的，那我可真是出了狼窩，又入虎穴了……

爹爹一時有些羞赧，默了一會兒，道：“不知……小孩子，當不當得？”

我昂首看疇昔，隻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廝，唇紅齒白得像個小女人。

“客長且在外頭候著，我去問問我家老闆。”說完，那小廝便進了裡屋。

南街冷巷的絕頂有個秦記當鋪，傳說秦記的老闆同普通當鋪老闆不大不異，不管神袍戲衣，還是旗鑼傘扇，照收無誤，甚麼都能當，隻要拿著東西當去秦記，必能當到幾個錢。

我家的街坊鄰居怕是都曉得，爹爹要當我，可不但是家中寬裕的原因。

“客長要當甚麼？”

本來爹爹考慮著將我賣去東街的豔香樓，因著我一無所長，隻一張臉長得還像話，今後恐怕也隻得靠這張臉用飯了，但是孃親不肯，說如果爹爹將我賣進那淫穢之所，便要帶著肚裡的弟弟或mm一頭撞死在他麵前。

如果賣給了媒婆子，恐怕今後不是會被賣給富朱紫做小，便是賣進青樓給千人睡萬人枕，兩樣都是賣肉，不過前頭一個是賣給一小我，背麵一個是賣給很多人。紅鯉說，這跟他爹做的謀生冇甚麼辨彆，都是論斤兩做買賣。

我心中生出點害怕，不肯出來，爹爹瞪了我一眼，硬是拉著我的手將我拖出來。

我有鬼眼，從小就看得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整條街的人都怕我，唯有隔壁張屠夫的兒子紅鯉不怕我，常常同我一處玩耍，可一年前，城郊野枯井中的冤死鬼將他拖了下去，自此再無人敢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