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頁/共4頁]

很多年後，當週德回想起那次把人開膛破肚的手術，仍覺驚心動魄。行醫大半輩子，那是他第一次，也是獨一一次瞥見活著的人的體內構造，固然隻窺見一隅，但仍然感到驚駭和奧秘。

嬌嬌弱弱的小女人，纔到他的下巴那麼高，一雙吵嘴清楚的大眼睛，樸拙不已地望著他，哀告他：“周大夫，如若出事，我顧朝歌一人承擔，毫不會扳連到你身上。”

縱使對顧朝歌的醫術很有信心，但是一聽竟是要動刀，周德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比及再從劉家人丁中得知，她竟然立下字據，若因為此次動刀害了患者姓名，她甘心抵命，周德更是瞠目結舌。

她高歡暢興清算東西籌辦走人，免得留在劉府討嫌，周德卻發覺劉府大蜜斯絕望的眼神，彷彿很不甘心冇弄死顧朝歌呢。

“周大夫，我也以為我做得冇錯。”

很多年後，當週德老得牙齒幾近掉光，說話漏風，也不再坐堂診病的時候，他平生獨一一次給顧朝歌當幫手的經曆，還是他同兒孫們最津津樂道的故事。

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如果還不幫手，那還算是小我嗎？

唉，他胡思亂想些個甚麼，人家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跟著的師父氣勢比較奇特，以是帶歪了罷了，如何會是甚麼妖怪呢？

大夫和其他技術人一樣，都是靠技能用飯的技術，隻不過大夫是一手攥著銀子，另一手攥著性命，以是要格外謹慎，瀕死的患者千萬不能接。

連竹葉湯和牛黃膏是入甚麼經的藥，他都答不出來。就彷彿一隻鼓滿氛圍的口袋，神情實足，耀武揚威，但是到了真正堅固不成摧的寶石麵前，一擊即破，留下的隻要一個乾癟癟的破口袋。

這些都是周德半輩子得來的認知和經曆，而顧朝歌的做法，明顯超出了他的認知。如果不是和這個小女人相處多日，曉得她的水準，他說不定會和其他看熱烈的人一樣，以為她是個瘋子。

本來，如果不是阿誰小女人的呈現，混在一群老熟人老同業中的周德，能夠永久也不會曉得本身的醫術間隔真正的妙手，到底有多麼大的差異。

周德心虛地上前幫著顧朝歌一起清算。以他的思惟憬悟，並不能瞭解顧朝歌那高階大氣的師父是多麼心繫百姓，但是動刀以後的結果倒是實打實的好，目睹為實，這立竿見影的奇異療效，非常令他佩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待顧朝歌分開，這滁州城第一名醫的位置，就該輪到他周德坐啦！周德撚著髯毛，坐在醫館內堂一手翻著帳本，另一手撥弄著顧朝歌多日以來的看診藥方，喜滋滋地憧憬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