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肆章 雙師鬥[第1頁/共3頁]

“不罰你不得警誡，手掌攤開，由我責打五板。”

唐冠甫聽得神采沉沉，把茶碗“砰”往案桌上一擱，道：“劉學正果如彆人所說，妄自負崇，你當自個多有本領不成？如果如此，你怎會在率性堂，被門生聯名貶至這公理堂來授業哩？不過爾爾！”

前朝重農抑商，商賈職位低下，被人所輕視，即至吾朝雖有所竄改，但在這些夙儒看法裡，還是不屑自貶身份，去那處為師的。

舜鈺不敢起，朝桌案右邊方向，雙膝暗挪了挪。

吳溥厲聲叱責，讓監丞等幾領劉唐先去繩衍廳，他自個卻走至舜鈺跟前，邊打量邊問她源由何起。

劉海橋也無需她行甚麼禮，開門見山，直接遞上書法紙張，她接過，又是畫了數個圓圈，這些日皆是如此，雖心有籌辦，還是由不得雙頰一紅。

王桂蹬蹬蹬跑到檻邊，扒著門朝外望了會，諒司業等人已走遠，這纔回身看著被一眾監生圍簇的舜鈺，慎重其事地預言：“鳳九，你攤到大事了。”

唐冠甫受此屈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順手抓起案桌上的書冊，狠狠朝劉海橋麵門丟去：“我打你這刻薄老兒。”

轉而嚅嚅認錯：“皆是門生惹得禍，願得先生懲罰。”

語畢，握起兩寸厚的竹木小板，隻等她伸手來挨罰。

唐冠甫旁觀半日，有些瞧不過眼，遂開口勸說：“鄉試會試考卷由專人鈔繕，倒不懼謄寫如何差，若馮舜鈺能上殿試，已是幾年後話，到當時還怕他寫不好麼？你現狠逼他有何用？”

舜鈺知無路可退，隻得將手擱桌案上，掌心攤開，硬著頭皮，欲咬牙接受。

“先生莫氣，門生自當更極力就是。”舜鈺彎膝跪下，先開口認錯老是冇錯的。

先朝唐先生作揖問禮，唐冠甫前兩日授業時，出過幾道不簡也不易的算術題，被該生解得很有章法，心中有些好感，遂回禮低說：“劉學正脾氣剛硬，你謙善聽受，莫頂撞他就是。”

舜鈺早已自發移至門窗邊跪著，目瞠口呆看著此幕，兩個年過半百的博學大儒，此時青布大袍撕扯混亂，頭巾亦傾斜疏鬆，兀自打鬥正酣，無停止之跡。

舜鈺做夢也未曾想過，在國子監的學業，一開端會栽在謄寫這件小事上。

“停止。”司業吳溥聽到風聲，領著監丞倉促而來，幾個監事忙上前將他二人剝離，但見得相互喘氣粗重，衣冠不整，哪還見常日那極剛正、極度嚴的文人模樣。

又道：“劉學正要以理服人，莫動輒就打板子，瞧門生們見你雖誠惶誠恐，未見是怕你，怕得是那竹板子一條！”

劉海橋聽前話已撇嘴嘲笑，再聽，乾脆瞋目一瞪，粗著喉嚨朝他叱道：“唐學正話多！我訓戒自個門生，自有我的事理，要你個老東西在此多嘴賴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