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武帝(1)[第2頁/共4頁]
朕瞧乏了,卻仍緊盯著。
因那眉眼,那身姿,與那人……太像。
初見她的那一天,也是本日如許的場景,群豔環伺,楚宮細腰鼓上舞,朕的建章宮,明燭通透,鎏金光輝,好許年的工夫,在一宮一落當中,燒成了灰。
“不,徹兒,”母後極衰弱,幾近在哀告,“聽母後說完——或許,或許你不會再有機遇了——當年阿嬌……”她歎了一口氣,連喘氣都極微小:“當年的陳皇後,入主椒房殿近十年,卻久久未育,累陛下年近而立卻無嫡子,……是母後的錯。”
宮中之人,內心皆明白,朕是喜好她的。若不然,也不會偏疼昌邑王,朕有那麼多的兒子,卻獨獨疼那孩子。
我的母後躺在病榻上。金絲玉縷,裹不住的龍鐘老態。
但朕畢竟不年青了。朕記得,朕說過很多回了。
楊對勁是朕肚裡的蛔蟲,他靠近朕,附耳輕聲說——實在朕很不喜好他如許自作聰明,他覺得朕又要女人了,滿殿舞姬,個個皆是傾城色,順手一指,溫香軟玉,是個年青俏生都得瞧軟了眼、飄走了魂……
若這世上,非得有一個定規者,那非朕莫屬。朕是天子,是天子,無可厚非的,朕天然掌承則規大權。
我倉促回宮,禦輦停在長樂宮外,昂首,宮匾上“長樂”二字灼痛了眼,長樂奉母後,……屈指而數,朕做到了多少?
楚宮細腰,鼓上舞。鶯歌燕回的曼妙之身,在朕的麵前旋迴,牽著珠絲片兒,回照的亮光一片一片地扒開來……
便是這個時候,對了,便是此時,朕又困了,人入暮年,老是輕易乏困,鶯歌燕舞,在朕的麵前,逐步變踏實……
我差點落淚。
美人遲暮。這四字用在我的母後身上,竟如此恰如其分。
朕放下酒樽,彼時竟不知為何卻想與臣子逗樂,因笑說:“哦?朕不信有如許的美人,——傾人國?愛卿酒後說大話,朕當罰卿!”
朕已經老了。也變得更可怖了。他們比朕年青時更怕朕。丹陛之上,王氣逡罩,這宣室殿滿殿金輝都袒護不了日暮的帝王龍鐘之態。
那一日,醉酒之人乃其弟李延年。
她瞥見我來,蕉萃的臉上緩緩閃現起笑容,她招手:“徹兒……”
臨朝,朕的臣子畢竟還是比朕更老。昂首時,朕的朝上如曳動鬆濤,居高,能瞧見老臣們鬢邊霜白,這烏飛兔走的光陰畢竟不但僅奪走了朕的年青。
“是為陛下的江山!”
連朕的長安,都老了。
她的呈現,讓朕重新活過來了。
“哀家不能——不能教陳後懷上陛下的孩子,不能讓堂邑陳氏權勢粉飾了天去!”
朕也疼她。
他踏歌蹈之,好許的歡樂,令朕竟不忍打斷。畢竟朕的建章宮,與朕一樣,好久好久,都未見得高興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