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番外月半彎翠攏山[第4頁/共6頁]

娘又悄悄地拍阿遲的肩，像阿遲小時候那樣，悄悄地哼起了歌兒。那是兒時的音謠，那是遠在長安的鄉音。

“但是，娘——阿遲養它好好久，它不跟阿遲道彆呀。”

娘在哭。

天子道：“過來——”天子的手並未放下。他彷彿半分也不覺疲累，便這麼虛懸，不上不下。

她來得太遲，太遲了。

漫天大雪搖得人睜不開眼，五柞宮前柞樹伸著枝椏托舉森白的團絮，似守值的宮人，舉掌秉燭。

爹爹喊娘名字的時候如許專注和順，嬌嬌，嬌嬌呀——連眼睛裡都閃著光芒。爹爹摟過了孃的肩膀：“若不是你，隻怕楚薑前些年就死在高牆裡頭了。這數幾年的工夫，都是偷來的福分——”

阿遲十五歲，娘和爹采山藥返來，彆居數月，爹想阿遲，娘也想阿遲。娘抱著遲兒喊：“阿遲呀，想娘了嗎？娘想得緊，早催著你爹趕返來啦。”

他這纔回神來，原是那已晉位的伴舞小婢，重了陳後名諱，是他親口說的，他不愛這名兒，讓她換個名兒。

阿遲的娘是個很標緻的婦人，阿遲的爹也一表人才。但爹爹總會滿為可惜地對娘說：“遲兒比你,還略差些。”

娘便笑：“遲兒還小,骨朵似的總要長得旺茂些。遲早是水靈靈的模樣。莫急。”

像那一年在平陽公主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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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手隻觸到她的衣衿，略有躊躇時，內裡哭聲已響作一片——天子心中非常膩煩，按暮年的脾氣，當是個個拖出去砍了才解恨。

他的眼睛裡隻要阿誰年齡能做他孫女兒的陪舞小婢。

阿遲悄悄闔上了門。

他永久也不會曉得這世上有個女人，名叫阿遲。

不想天子向那小婢詢道：“你可知你重了皇後名諱？”

爹和娘在說些甚麼呢？金俗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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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宮闈，隻要天子曉得。阿沅已經不在了。

後又聞甘泉有吉相，樹生玉，天子於殿上悲坐，命呈。

不似帝王。

可阿遲不曉得呀！

“不肯呢，”遲兒在娘麵前可寬度，纔不會扭扭捏捏，因說，“遲兒纔不要跟個陌生人遠去長安，遲兒捨不得爹和娘。”

“將嬌嬌喊返來罷……”

阿遲說：“娘呀，遲兒差點忘啦，那位行腳先生給我留下了一枚玉呢，他說不值錢的，遲兒這纔敢收。”

十五歲的阿遲扒著門縫，就像五歲那年一樣。爹和娘並肩坐在屋裡。娘歎了口氣。爹也歎了口氣。

君王眉梢凝了一層冷霜。

是萬城之城長安熟睡的淺吟。

短亭下，銅爐燒得極旺，天子裹氅子滾椅上，直目雪絮中一點落紅。那紅點子愈發滾得近，遠遠又去，天子的手略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