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14）[第3頁/共4頁]

衛子夫執意不肯傳太醫令，一盅補品下肚，氣色也好了些，因扶帷幄喚婉心來：“好能成的，是他餓了呢，”她笑著指肚，又說，“本宮歪著也冇甚麼事兒，你去將陛下壽辰各宮嬪妃送來的‘貢獻’拿來瞧瞧，――陛下端的冇事兒，怎把宮妃們的情意擺本宮宮裡呢？”

衛子夫眼底有光色明滅，悄悄地暗淡下來，這類謹慎思，憑婉心再聰明，怕是也摸不透。

這不“醒”還好，一“醒轉”，可又憋出一身盜汗。

衛子夫這才緩過來，勉勉有力笑道：“這畫兒是哪宮裡送來的？”

這近處，這景呀物呀的，恁如許個眼熟？

婉心隻瞧了一眼，便娓娓答來：“昭陽殿阮美人的手跡。”

婉心嘻嘻一笑：“婢子不過膀子這邊上有些酸勁兒，值當甚麼！這些工夫掖庭裡頭練出來的，抬個銅燭台呢，累都喊不上。娘娘真是個好娘娘，這模樣體恤奴婢，酸勁兒上來了，婢子便調班。這邊上，總得有人服侍著，娘娘用眼睛呢，連燭台都不肯舉的，傳出去，叫彆個宮裡笑我們承明殿當值丫頭手上冇半點工夫……”

隨扈打了黃蓋傘，將天子遮的嚴嚴實實，半絲兒風也不透。天子抿著唇，隻顧走，也不說話。

“怪會說話兒，”衛子夫嚼道著，也笑，“累不累？秉燭台這麼照著，手恁酸，擱那兒吧，本宮麵前明堂堂的，不晃。”

衛子夫的神采愈來愈白。

婉心笑道：“這不恰是陛下一片情意麼，――可想見，陛下內心頭，將娘娘擺的如何重……那麼些個禮品上來了，自個兒也不留著，隻叫人送來我們承明殿，給娘娘先過目。再要分撥給各宮美人們的回賞，恐也得娘娘衡量著給陛下拿主張，是這麼個心機了。”婉心笑的愈發鑽心兒的樂，承明殿裡拿自家娘娘開打趣，亦不算犯諱諱，衛子夫一貫待人親厚。她因說道：“婢子這便去拿來，娘娘也要細心眼睛，熬了燈油看，跟秉燭夜讀似的，費眼睛。您好好兒養身材，前程無量呢……”

哪像現下那些個宮妃，所倚仗的是身為朝廷重臣的父親，一起庇護，她們自幼通熟書畫樂律，而非劣等賤籍所學之媚諂仆人用的歌舞。

這模樣的苦水，隻能她本身吞嚥。

“那不當如許講的，”衛子夫靠著床幔，衰弱笑道，“傻丫頭，陛下恩寵來啦，本宮能把他往我們承明殿外頭推麼？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許的恩寵，旁的宮妃梗長了脖子盼也盼不來的，永巷八大宮，美人何止千數？個個削尖了腦袋盼著呐，陛下念著本宮，偶爾能上我們這邊來，已是本宮莫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