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3）[第3頁/共4頁]

“陛下大喜，真好啊！我大男人嗣富強，君王——當建功萬代啊！哀家恭喜天子……”

這一“大喜”似驚雷在長樂宮炸開。宮人、內侍皆是竇太後親信，誰都曉得，陳後仍然居長門彆苑，帝澤不沾，這一番“大喜”，恐陳後再無翻身之力。是以闔宮鬱鬱，但因武帝仍未拜彆，也不好太作難，又得瞧著竇太後神采，兩廂難堪。

武帝微微擰眉，似在看她，眼底那一汪淺淡卻又似落在了彆處，他俄然道：“你身後那宮人，眼熟的很，——甚麼時候入的宮？”

武帝蹙眉，聲音裡聽不見半點波瀾：“何喜？”

“免。”天子終是開口道。

竇太後拍武帝手背，淺笑著對身後宮女子道：“你瞧你們，壞了天子的興趣！百姓，也是君家的百姓，長安民舍裡傳出來的歌謠，說兩句，天子必不會納罪，現在這番掖掖藏藏，難怪徹兒要活力！”又對武帝道：“徹兒，你現下子息薄，多納美人，哀家並無責罪，隻是……後宮多忌專寵，你乃大漢的天子，必然要衡量前朝、雨勻後宮啊！”

層層宮闕瓦簷堆疊，這呼聲彷彿要高過宮牆，直入雲霄，長樂宮寂冷的夜，彷彿也因這一樁喪事，生了很多暖意。

竇太後居榻上，已經凜直了身子：“有話好好說，如許吃緊吼吼，橫衝直撞的模樣，半點不成體統！”

宮人內侍迎出來，烏泱泱跪了一地：“陛下萬年無極！”

天威難測，武帝聲色漸沉，在長樂宮長命燭曳動的燭光下，君王眼中乾坤更重……

竇太後的意義再較著不過，寵一個歌姬，並無妨事，但若寵上天來，隻怕於江山社稷無益。

竇太後笑道：“阿祖這把老骨頭是走不動嘍！隻能聽內廷宮女子們說道說道，長安城裡有甚麼趣兒事啦，哪家的侯爺又娶了個標緻娘子啦，噯，徹兒，我們女人家家後宮這些消磨工夫的勞什子話，你們爺們聽著冇勁，你一來，阿祖倒不知要跟你嚼道些甚麼……”

武帝神采微肅，抿一口茶，稍事半晌才說道：“阿祖，朕不過是問問，隻見那宮女臉生，像是從冇在長樂宮見過普通。”

“竇……沅？”武帝低頭，心不在焉。

武帝此時已經緩了口氣：“阿祖，朕自前殿走來，見著魏其侯府的輦子也停那邊，府上有人來探？”

未央宮內侍伏地長跪，這才說開來：“衛夫人侍女婉心女人提及夫人身上不大好，宣太醫令進診，冇想不但無疾，還是大喜！衛夫人已有孕！奴恭喜陛下、道賀陛下！”

武帝眼角閃過半分淩厲，那份驚奇與不肯定，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