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陳阿嬌（10）[第2頁/共3頁]

就像我與徹兒，又何嘗不是愈走愈遠？

我差點忘了，她是王太後親女，這掖庭永巷，凡女子，無一人是不美的，王太後年青時，亦明豔動聽。阿姊與我一樣，身上流著皇外祖母的血脈，少承三分，亦是充足豔絕了。公然我漢室美人輩出。

厥後,在謁長樂宮的路上,我碰到過平陽。她覷見我時,目光微微一滯，略有難堪。她還是很美,卻比往些時候蕉萃很多,見了我，反是心疼：“嬌嬌，你瘦了好些……”我囁了囁：“阿姊，你也瘦了。”

我們便如許，愈走愈遠。

她顯是嚇的不輕：“嬌嬌，這不像你……”她微微端方了目光，這才與我的目色相觸，幸虧她並充公歸去，她說：“也怨我……”

我能瞥見她發間的光色,有金色的碎光在髮梢躍動,彷彿在跳著輕巧的跳舞。她的髮色極黑、極亮，黑瀑似的披掛在肩頭。她臉上的笑容悄悄淡淡的，端的是如此溫馨的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媚。

“陛下襬駕――”

“這並不怨你，”我慼慼一笑，“若說怨……阿姊，怨你母親總也好過你如許無端端揹著罪名……”

恍然就疇昔了這麼多年。我竟期望我們還能與疇前一樣。這，又如何能夠呢？

身在帝王家，這便是射中必定。

她吸了一口冷氣：“嬌嬌，你……你都曉得？”

隻要司禮寺人尖細的嗓音尚繞梁逡巡。

“不辯論，你來我這邊做甚麼？”

平陽獻美，多數是為著徹兒好，這原該當。徹兒目今膝下無子，猗蘭殿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秉一份孝心，平陽與王太後分憂，該當的很。

她們都道陳阿嬌瘋瘋傻傻，我發癡，卻不笨，其中乾係看的清透，平陽的公主府，大略皆為王太後選美了。禦前獻美，若說受太後孃娘之命，也不算過了。

原不怪她。

彼年我們是態度分歧的，一旦徹兒禦極，平陽阿姊便與我也生了分，她總要顧念她母親，而我，亦是要顧念我母親與我陳氏一脈。

拐角時，眼角餘光覷見，阿誰淡淡頎長的影子，仍立著。不知暮色下的平陽，在想些甚麼？若再有一次機遇，她還是會禦前獻美……吧？

他坐了下來：“你手上本領好，嗆人的乾勁滿足，朕不跟你辯論，饒也鬥不過……”

憑他諷刺挖苦，我亦不動，畢竟是我挖苦在先，這會子，也算賺了。

“嬌嬌，你……你莫要怨我……”

我退後一步：“阿姊保重。”

我微窒，但又很快道：“我高興過了，人這一輩子，總要‘過’……”

我的椒房殿，到底還是冷了。

一恍神，眼淚卻剌剌地滴下來。他冇瞧見，餘光尾韻，那人已走遠。

徹兒很快便得了子嗣。

她的聲音輕如飄絮，若非趁著這光色，我隱見她唇形，隻怕是要聽不見她說甚了。她有些手足無措，悄悄地抬手將招搖眉間的發撩了歸去，她的眼角微微地順下來，彷彿不敢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