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陳阿嬌（11）[第1頁/共4頁]

卻……不下謁。

她果然美，那份韻致淺到極致處，與我經常見到的誥命夫人完整分歧，她們雍容，她卻淺淡，整副端倪，都像是素色的，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韻。

這太難。我在母親攙扶下，一起走至今，從不知波折路險，從不知後宮民氣難測，她們一個個都在算計權勢、算計職位……我與天子，被蒙的好苦。

我被穿廊風冷了冷，不由打了個噴嚏，這才恍悟，是這了，便是這類感受，風，她像輕柔的風，撫麵時，微微帶著體溫，很柔，很暖，就這麼地，要觸到人的心底裡去了。

便不由細細打量她。

我著人查過，阿誰歌姬，身階寒微，乃平陽公主府上女奴所生。她另有一個充籍為奴的弟弟，叫衛青。母親便是打上了這個衛青的主張。

她神采並欠都雅，大略陽光太烈，直照得麪皮慘白慘白的。

如此……我能怪她麼？

而我，是烈性不馴的野馬。

難怪天子愛她。

陳阿嬌伶牙俐齒，養的小婢天然也是聰明的，我尚未發話，又一小婢出聲道：“偏她如許的出身，不算懂端方，亦不為怪。皇後孃娘宅心仁厚，少見這類教養人家，想來亦想不出任何懲罰，算她疇昔罷了。”

衛青事發後，聖上大怒，責咎館陶大長公主，拔擢衛青為建章宮監。未及數月，再升太中大夫。封衛氏為夫人。

但衛子夫是個曉得蓄勢低眉的人，自拔擢夫人以後，她循規蹈矩，常入椒房殿謁中宮，我竟無可挑釁。

清風拂麵，花影正落眠，中宮皇後就那樣狹路遇見天子的新寵，我心眼兒小，又不寬和，麵上天然不好。

母親不肯教我受委曲，半點不肯。

“哦？”我攢眉嘲笑：“本宮未問你話呢，你掂著本身幾斤幾兩，要你湊著答？”因覷衛子夫，她大抵也怕的緊，到底身階太低，哪怕是平陽阿姊府上出來的，落了大場麵，還是生怯。我看著她笑笑：“不怨你，本宮乃中宮皇後，掖庭教不好禮節，本宮麵上也無光。”我冷冷昂首，對那下婢道：“瞧著麵熟，你幾時入宮的？”

好一副挑釁吃人不吐生骨的模樣！中宮未育，早成整座漢宮的忌諱，連王太後都不敢輕說，宮裡有太皇太後，宮外有館陶大長公主，誰能尋著死敢說這個？

我是息怒了，見她這般，再多的怒也要息了。她得寵這好久，若說我不妒，那是假的。但，我承認，就在這一刻，對她承寵如此久，我心折口服。她是個好人，天子愛她，亦是天經地義。

我向來不缺物什，向來不缺所愛，以是，我並不曉得自幼身在奴籍，與那麼多鶯燕的歌姬爭食吃、爭前程的人生，有多苦。

但她們怕了。還是衛子夫工緻，難怪天子疼她，柔的跟水做似的，發言又悄悄軟軟，不像我，大嗓門子整天跟天子辯論，起天賦子新奇呢，捧手裡寶貝似的，時候久了，大抵也厭了。想及此，我竟然有點憐憫起麵前這位風華正盛的衛夫人來，不知她恩寵銷儘時，又是如何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