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7）[第3頁/共6頁]

很多年後再回想這光陰景，平陽隻覺本身太陋劣，謀算遠不及天子。更覺天子——她的徹兒，演技竟是這般好。

天子忽一怔。

平陽沉了沉聲：“說話呢？平白這模樣，我如何能為你做主？”她向來善察言觀色，因見嚇的宮女子麵色都慘白的，便真有事兒了。再問：“方纔誰來過？”不欲等那名宮女子答覆，又急追道：“誰來過桂宮，方纔？”

平陽略一忖，便放了人去。

平陽麵色有些難堪，卻仍不溫不火道：“平陽不敢……”

本來隻是補葺塘子的匠人。

“……夫人她……她……”小宮女子又篩起了糠，嘴裡冇個完整句子。

“冇甚不敢，在阿姊眼裡，朕的確做錯了一樁事……”

“嬌嬌姐。”他喃喃。在晨霧中，君王嗬出了一個恍惚的唇形。

桂宮燈燭皆熄，他轉頭，隻見綃帳以內仍有微小的燭影閒逛，連眉都來不及抬一下時，已偃了下去……

動靜終是瞞不住的，天子曉得了向桂宮流露此動靜的，乃是昭陽殿阮美人以後，立時去問罪。宮裡世人對這一晚掖庭的震驚皆諱莫如深，隻說陛下瘋氣至極，在昭陽殿發了一通大火，而後，竟再未幸昭陽殿。

本來是為這個。平陽心忖，天子所慮並非冇有事理，桂宮那位心子倔的主兒如果曉得阿沅已死，並且幾近可說是喪命於天子之手，還不知要如何與天子鬨騰呢！

“你若為阿沅之事怨朕，朕歡暢的很——”天子慼慼歎了一聲：“阿沅這件事，是朕做錯了！朕原不該下詔允阿沅北出匈奴，若不然，她亦不會——”

說好的，來日方長，再等等朕，等等朕……

是天意弄人，一錯失，便是這很多年。平陽心中暗考慮，不知今後，這兩位，會修成個甚麼模樣？

“為桂宮那位，也為阿沅，更加陛下。”平陽的眼睛有些發紅：“原是血脈相牽的手足，我們……儘是鬨到了這境地，怪難受的。”因問：“阿沅可發喪了麼？”

平陽臂彎裡圈著天子的冕服,立在天子身側。跑的好急，才追上了他，她也微微喘氣著，額前排泄精密的汗，她一撩袖，抹了去。

天子點頭。

平陽端著苦衷，左思右想不得法兒。

平陽一時竟不知要接甚麼，天子卻感喟道：“朕正為這個頭疼。朕聽阿姊的話，桂宮那邊，半點不敢打攪，——想來她以為朕還是個固執，不肯靠近她。那也罷了，這幾月來，母後那邊也無甚動靜，對桂宮冇有半點兒行動，這便夠啦。朕不在乎她如何看朕，隻要朕的忍耐能夠換回今後悠長的安寧，原是值得。但……”他頓了一下，又道：“不想出塞之事，竟出了這麼個亂——桂宮那位若曉得阿沅命喪北行途中，還不知要如何看朕呢！怕是這平生，都不會諒解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