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8）[第2頁/共4頁]

這邊小紅兒已上廚房取來了薑湯、給皇後的燉盅，正闔殿分發呢，忽地想起了一樁事，便於榻前謁了謁禮，道：“娘娘，婢子下廚房去取薑湯時，撞上個吃緊吼吼往我們這邊兒趕來的內侍，婢子問他何事，他說親見了皇後孃娘才氣說……婢子便把他帶來了。”

阿嬌眼皮子驀地一跳，似有甚麼事要產生似的。

竇太後突然展開眼睛，這一場夢，竟被這一封冷冰冰的“線報”擊潰無所遁形。

老嬤嬤這幾句話，逗得小宮女子皆伏席而笑，阿嬌遠遠兒在榻上瞧著，竟也笑。那玉兒臉上過不去，向阿嬌告饒：“娘娘，您看嬤嬤枉仗著一把年紀，嘴裡不成話！婢子生個暖爐，也要叨叨，那炭撿的小了，可不是反麵緩麼！我們煨著爐子倒是暖啦，娘娘小榻離這麼遠――”她說著，還丈手比劃了一下：“……這麼遠！娘娘可不要受涼？婢子將火星子撩大點兒，殿裡暖汪汪的，可不很好！”

老嬤嬤說的興來了，冇顧動手頭上的活計，那大氅子耷拉下，湊著炭火，燎的“滋”一聲，老嬤嬤“噯喲”叫了起來：“可不好，娘孃的大氅給燎了個口兒！”

“你說甚麼？！”

“諾。”

“胡塗！”竇太後狠狠擊塌沿：“恰是為了阿嬌，他陳午纔要老誠懇實在天子跟前謹慎跟陪著！現在如許的情勢，凡事以柔克剛、以穩定應萬變纔是正法兒，他恁是弄出些禍事兒來，幫不了阿嬌不說，莫要坑壞了阿嬌纔是！彆瞧天子常日裡心硬的很，在阿嬌這事兒上，哀家內心頭明白，還是有轉圜餘地的，這幾日，天子日日來長樂宮晨昏定省，哀家細心測度聖意，花了些心機在天子耳邊吹風，眼瞧著天子就要鬆動了……現在可好，他陳午又撂下這麼一出來！私交大臣……好啊！私交大臣！莫說天子清算他，便是哀家，也第一個不肯放他疇昔！”

竇太後並未正麵答覆，扶額思忖了一會兒，道：“這事兒館陶清楚麼？”

竇少君眉眼衰老，班駁的銀髮在明燭映照下，絲絲瑩亮，他一低眉，眼中光芒凝集，那雙因朽邁耷拉下眼皮而顯小的眼睛，此時已經眯成了縫，幾近看不見了。

老臣叩首如搗蒜：“臨江王一事……悉出謊言還是早已坐實……下臣這就去查、這就、就去查！”

“……前次接到線報，告曰，曰……”竇少君的聲音抖的不成調：“告曰，臨江王……還還……還在……還在這世上……”

長門宮這處院落裡，已有內侍提了大帚子來，大橫大豎地掃將雪來。

“這……這老臣便無從曉得了……”

待竇少君細陳以後，竇太後由是勃然大怒：“好個陳午！膽小包天！我竇氏此番，已然有隱退之意，他陳氏倒好，急趕著下台唱戲！陳午這是甚麼意義？身為外戚，膽敢私交大臣！況然這‘大臣’，還是外駐邊陲、手掌兵權的將帥！他……他陳午是要造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