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唇舌[第1頁/共4頁]
最後一句徐佑聽的逼真,出自《左傳》,是秦穆公罵蹇叔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你曉得個屁,如果你死的早,現在墳頭的樹都雙手合抱那麼粗了。
徐佑拉住了顧允,對著他微微點頭,然後舉起手,潔白如玉的苗條手指熠熠生光,淡淡的道:“或許虞郎君不知,我自幼修習家傳白虎九勁玄功,十六年來,死在這隻部下的賊子多達三十七人。你我辯詰,道分歧,本是平常,卻無端辱我家門,真覺得我不敢殺你嗎?”
徐佑先以司馬遷評價六家的觀點動手,借用了辯證法的道理來評定《戰國策》的利弊,先聲奪人,言之有物,也讓人無從辯駁,且迫不及待的想聽後文。
徐佑已經占了全數!
儒家令人恭敬,縱橫家令人害怕,以徐佑現在的身份職位和麪對的內部環境,走儒家的路數,要比縱橫家安穩且實際,以是虞恭給他扣一個是非派的帽子,徐佑果斷不能戴,並且要果斷的反擊。
虞恭被他的殺氣所激,兩股戰戰,幾欲先走,腳下卻彷彿長了根,挪動不了分毫,跟著徐佑的逼近,渾身的膽氣喪儘,高低齒收回撞擊聲,遠近清楚可聞,舉頭上望,泣聲高呼:“青符,救我!”
“顧允,你還要包庇他不成?”
虞恭起先自發得得計,給徐佑扣上是非派的惡名,激起統統人的同仇敵愾之心,當可立於不敗之地。不成想徐佑的利口比預猜中的更加短長,把心一橫,冷哼道:“先前說六家有好壞之分,可你卻極言是非派的長處,不肯說是非派的缺點,還敢否定你跟那些見利忘義的所謂縱橫是一丘之貉嗎?”
遵還是例,先停止人身進犯,好好的損了虞恭一番,然後轉過身,麵對樓內高低三層的統統人,跟後代高台演講差相彷彿,大聲道:“當然,縱橫家也有很多違背忠孝節義的處所,論詐之變而諱其敗,言戰之善而弊其患,其學說頗多淺薄,不敷為百世師,更不敷為天下法。以是需求有識之士精研縱橫是非說,比方《戰國策》,從中挑出可堪一用的事理,去除惑於流俗的妄言,也就是所謂的去蕪存菁。如此,纔是真正的治學之道,卻不能像虞郎君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之高,莫非因為得了癰、痤之症,就要割掉全部直中嗎?”
“其文辯麗恣肆,文辭極勝,扶急持傾,運亡為存,是亂世之書。亂世當中,性命賤如草芥,故而出世了縱橫家,因勢為資、據時為畫,都不過是適應時勢的進取之道。比方虞郎君,從會稽千裡迢迢,舟車勞累而至錢塘,豈不是也想在雅集之上立名?這是亂世時你的進取之道,卻又為何嫌棄亂世時彆人的進取之道呢?道無高低,殊途同歸,張儀、蘇秦、公孫衍等,無不是高才秀士,儒、道、墨、法、陰陽之學,全都爛熟於胸,若論才識,郎君恐不及他們之萬一!本日又有何顏麵妄議先賢?正如子貢說夫子,‘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你站在牆角下,身高不及六尺,不得其門,如何能夠看到《戰國策》裡縱橫家的絢美人生呢?哈,他們泉下有知,或許會氣的重返人間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