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十九 野馬的心事[第1頁/共3頁]

他與木叉離了此處，一向東來，不一日就到了長安大唐國。斂霧收雲，師徒們變作兩個疥癩遊僧，入長安城裡，早不覺天晚。行至大市街旁，見一座地盤神祠，二人徑入，唬得那地盤心慌，鬼兵膽戰。知是菩薩，叩首接入。那地盤又急跑報與城隍、社令及滿長安各廟神，都知是菩薩，拜告曉得：“菩薩，恕眾神接遲之罪。”菩薩道：“汝等切不成泄漏一毫動靜。我奉佛旨，特來此處尋訪取經人。借你古刹，權住幾日，待訪著真僧即回。”眾神各歸本處，把個地盤趕在城隍廟裡暫住，他師徒們隱遁真形。

一葉小舟隨所寓，萬迭煙波無驚駭。垂鉤撒網捉鮮鱗，冇醬膩，偏有味，老妻沖弱團聚會。魚多又貨長安市，換得香醪吃個醉。蓑衣當被臥秋江，鼾鼾睡，無憂愁，不戀人間榮與貴。”樵子道：“你水秀還不如我的山青。也有《天仙子》一首：

將錢沽酒隨心快，瓦缽磁甌殊安閒。醉了臥鬆陰，無掛礙，無短長，不管人間興與敗。”漁翁道：“李兄，你山中不如我水上買賣歡愉。有一《西江月》為證：

入網大魚作隊，吞鉤小鱖成叢。得來烹煮味偏濃，笑傲江湖打鬨。”樵夫道：“張兄，你水上還不如我山中的買賣歡愉。亦有《西江月》為證：

詩曰：都城大國實堪觀，八水周流繞四山。多少帝王興此處，古來天下說長安。

紅蓼花繁映月，黃蘆葉亂搖風。碧天清遠楚江空，牽攪一潭星動。

仙鄉雲水足生涯，擺櫓橫舟便是家。活剖鮮鱗烹綠鱉，旋蒸紫蟹煮紅蝦。青蘆筍，水荇芽，菱角雞頭更可誇。嬌藕老蓮芹葉嫩，慈菇茭白鳥英花。”樵夫道：“你水秀不如我山青，受用些好物。亦有一《鷓鴣天》為證：

煙波萬裡扁舟小，靜依孤篷，西施聲音繞。滌慮洗心名利少，閒攀蓼穗蒹葭草。數點沙鷗堪樂道，柳岸蘆灣，老婆同歡笑。一覺安眠風波俏，無榮無辱無煩惱。”李定道：“你的水秀，不如我的山青。也有個《蝶戀花》詞為證。詞曰：

隻見那石崖之下，有地盤、山神、監押大聖的天將，都來拜接了菩薩，引至那大聖麵前。看時，他本來壓於石匣當中，口能言，身不能動。菩薩道：“姓孫的，你認得我麼？”大聖展開仗眼金睛，點著頭兒高叫道：“我如何不認得你。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南無觀世音菩薩。承看顧!承看顧!我在此度日如年，更無一個相知的來看我一看。你從那邊來也？”菩薩道：“我奉佛旨，上東土尋取經人去，今後顛末，特留殘步看你。”大聖道：“如來哄了我，把我壓在此山，五百餘年了，不能展掙。萬望菩薩便利一二，救我老孫一救！”菩薩道：“你這廝罪業彌深，救你出來，恐你又生禍害，反為不美。”大聖道：“我已知悔了。但願大慈悲指條門路，甘心修行。”這纔是：民氣生一念，六合儘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