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6 重義輕財[第1頁/共4頁]

沈哲子亦對張季康歉然一笑：“是我講錯了，張君請包涵。隻是我與子玉兄情境近似，一樣遠遊於外，不能敬奉高堂，心實有所感。”

沈哲子聽到這話後倒是微微錯愕，他挑選來張家隱園刷刷名譽，就是因為常在這裡的人本質比較高，應不至於產生甚麼打臉劇情。

“張兄即將歸鄉，略備薄儀以作行路之資，請張兄萬勿推讓。”

這箱子表麵不大，卻彷彿極其沉重，壓得案幾都咯吱作響。聽到這動靜，世人不免就有所遐想猜想，獵奇箱中乃是何物。

這話便有些刻薄了，既言沈哲子年幼無知，又道他家厚積財賄非立世之道，最後再標榜一次自家狷介，不與沈家這類家世相來往。

丁委又將那裝滿黃金的箱子蓋上，推到沈哲子麵前。

“郎君言重，聞此詩作道我情意，釋我心結，已是感激不儘，豈敢承謝！”

“不然，詩賦之作，一時抒懷暢意罷了。張兄言行教我，使我內省不敷，見賢思齊，有此一教，畢生受益匪淺。”

時下江東金貴錢賤，建康城內商店中一根分量稍足的金釵便售價十數萬錢，一根金釵又有幾兩用料？麵前這一箱黃金，最起碼在百斤以上！任何稍有知識的人略一思忖，心內都是咂舌不已。

話講到這一步，丁委若再阻之一觀，反而成了汙他清名之舉。這老者本就不慣諱飾作偽，聽到這話後神采已是一沉，本來壓在箱子上的手驀地向上一撩，四方燭火映托之下，頓時滿室金光！

這一幕讓人獵奇之心更加熾熱，老者丁委正坐在沈哲子隔席，見狀後起家行過來，探頭問道：“可否一觀內裡何物？”

聽到沈哲子這麼說，張瑾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囁嚅道：“我、我絕非此意，隻是、隻是哲子郎君此禮過分厚重，我實在接受不起啊……”

這話看似在怒斥張瑾，但卻有淡淡自大，以自家家世清望勝於沈家而標榜。

翟莊於席上感喟道：“常聞重義輕財之古風，沈郎感義而贈金，張郎守節而不受，古風之在江東，便繫於此輩身上啊！”

就在沈哲子露齒一笑，將要翻開箱子時，臨席的老者丁委卻探手按在箱子上予以禁止，神態有些不悅對張季康說道：“此事就此揭過，你家後輩不肯收禮罷了，多說無益。各家自有興存之道，何必強比。”

沈哲子則略顯懵然狀：“正如張君所言，丁男之戶，立室立室，豈是絲縷之功。張兄於竹林中因孝義出缺而涕流，我不忍見其遊子之哀，願善助之。又恐其學業未竟，歸鄉後難於自主，因此讓家人歸家取資相贈。”

他固然對沈哲子這少年比較賞識，但與張家也是舊誼深厚，不肯見張季康持續自取其辱。但是張季康心態已經滑入過火，隻覺這老者言語還是在挖苦本身，嘲笑道：“莫非丁公也道我是吝嗇之輩，待自家後輩反不及外人待之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