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遺言[第1頁/共3頁]

綏兒見機。忙取了一片送到竇太後的麵前道：“太後。您吃一片。”

“綏兒，你感覺向來後宮的女人熬到太後的這個位子，是憑著甚麼福分？”她轉頭問綏兒。

“哦，他嗎？”竇太後的麵前一亮。纔想起要囑付綏兒的話，又道：“本日宮裡又添了人丁是嗎？”

“是啊，不幸的孩子，本來好好的。”王銀兒搖了點頭。打量了一下竇太後的神采，欲言又止。“太後，皇上的事您就彆操心了，他也長大了，皇子公主都有了，輪不到我們操心了！他若想著太後的委曲，早就讓您回嘉德殿了。”王銀兒心中老是對這一件事耿耿於懷。

王銀兒歎道：“是啊。皇上又得了位公主，是馬宮人所生，傳聞皇上歡樂得緊呢！”

綏兒心中酸楚，悄悄說道：“太後，這些話，我必然會和皇上說的，也定會勸皇上順了太後的意義。”

綏兒低緩了聲音，沉吟著謹慎道：“這福分，不是誕育了新帝，就是先帝的皇後。”

“委曲?”竇太後又嘲笑了一聲，指著那柚子道：“這片柚子如果被隨便扔了出去，那才叫委曲，現在你拿了盤子裝著它，不管是甚麼盤子，已經有了安身的處所，如何還叫委曲？”

她眼中突的含了淚水道：“我已無家人，隻餘一名弟弟，還不曉得存亡。我身後也不消管他，今後竇家人，便在大漢王朝消逝了。”

竇太後冷冷的笑了笑道：“也好，不過如果位皇子倒是好些。阿誰皇宗子。傳聞是殘廢了嗎？”

王銀兒走了出去，手裡端著一剝削好的柚子。纔打了簾子出去，便發覺了有些非常。見竇太後的神情更顯得委頓，心中忍不住發酸，“太後，你吃些柚子，養養神吧。酸甜適口，又能去燥火，太後吃著恰好。”

竇太後輕歎，幽深而低徊，如簾外西風，沉默穿過老氣漸深的宮闕重重，“福分？你曉得嗎？綏兒，哀家並不是天子的親生母親，而隻是做為先帝的皇後，有幸撫養了天子罷了。他現在並不知情，還把我當作母親尚且如此，如果曉得了，怕是哀家連葬身之地都冇有了。我這個太後，也能夠算是名不正言不順，還要計算甚麼福分？”

她伸手拉了下綏兒道：“你記得，我不消你每日來陪我，皇上的事，你到時候奉告他就行了。他的母親是梁朱紫，當年是我害死她的。我身後，他要如何做，隨他吧，人死了，還能曉得甚麼？他若不容哀家，你便看在哀家與你的情分上，將哀家的骸骨埋到先帝的陵寢中間。如果能容得下哀家就將哀家與先帝合葬，我隻要這一個要求。哀家不要甚麼陪葬，能陪在先帝之旁，已是我最大的幸事了。”

落在龐大暗影中的乾圓殿，帳帷流蘇溢彩，闌乾金粉紅漆，宮闈裡垂著密密織就的雲錦，提在手中沉甸甸綿密密的，是上貢的最好錦緞，最最吉利快意的圖案。天子並冇有虐待這個下了世的太後，但是這錦緞不是歡天喜地，人月兩圓，不是滿心期許，空闈等候，而是斷了的希冀，死了的念想，枯萎儘了的光陰，連最顧影自憐的淒清月光，都不奇怪透入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