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海棠詩[第1頁/共3頁]

世人談笑一陣，迎春奇道：“都還未賞，先倒做詩？”寶釵道：“不過是白海棠，又何必然要見了才做。前人的詩賦也不過都是寄興寓情，要等見了做，現在也冇這些詩了。”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看了這句，寶玉先喝起彩來，說：“從那邊想來！”又看上麵道：

眾女都是不知，看著寶玉，寶玉窘道，“不過是一時候的打趣話罷了，前些日子我和璉二哥出門去，見到芸兒在外頭，我一時髦起，說倒是像我的兒子，他也本日說是不孝男了。”

寶玉道：“既大嫂子要做主，我們就往稻香村去。”李紈道：“都是你忙。本日不過商討了，等我再請。”寶釵道：“也要議定幾日一會纔好。”探春道：“若儘管會多了，又敗興兒了。一月當中，隻可兩三次。”寶釵說道：“一月隻要兩次就夠了。製定日期，風雨無阻。除這兩日外，倘有歡暢的，他甘心加一社，或請到他那邊去，或附就了來，也使得。豈不活潑風趣？”世人都道：“這個主張更好。”探春道：“這原是我起的意，我須得先做個東道，方不負我這番歡暢。”李紈道：“既如許說，明日你就先開一社不好嗎？”探春道：“明日不如本日，就是現在好。你就出題，菱洲限韻，藕榭監場。”迎春道：“依我說，也不必隨一人出題限韻，竟是拈鬮兒公道。”李紈道：“方纔我來時，瞥見他們抬進兩盆白海棠來，倒很好，你們何不就詠起他來呢？”

月窟神仙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李紈如此說，那麼薛蟠就隻好罷了，薛蟠笑道，“既然如此，第一次也就聽大嫂子的。”

嬌羞冷靜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探春搖點頭，“你且細心著，萬一被老爺聽到了，又要不成開交了。”

李紈笑道，“看來薛大兄弟，還是不必讓他限韻的纔好，這詩固然是不錯，也比寶玉的還要好些，可到底不如之前在鹹安宮的詩，那些詩，不敢說是萬世流芳，但是這幾十年內的文壇俊彥，還是當得的。”

侍書一樣預備下四分紙筆，便都悄悄各自思考起來。獨黛玉或撫弄梧桐，或看秋色，或又和丫環們嘲笑。迎春又命丫環點了一枝夢甜香。本來這夢甜香隻要三寸來長，有燈草粗細，以其易燼，故以此為限，如香燼未成便要受罰。一時探春便先有了，本身提筆寫出，又改抹了一回，遞與迎春。因問寶釵：“蘅蕪君，你可有了？”寶釵道：“有卻有了，隻是不好。”寶玉背動手在迴廊上踱來踱去，因向黛玉說道：“你聽他們都有了。”黛玉道：“你彆管我。”寶玉又見寶釵已鈔繕出來，因說道：“了不得，香隻剩下一寸了!我纔有了四句。”又向黛玉道：“香要完了，儘管蹲在那潮地下做甚麼？”黛玉也不睬。寶玉道：“我可顧不得你了，管他好歹，寫出來罷。”說著，走到案前寫了，薛蟠見到黛玉如此怠慢，想必就已經有極好之詩句在內心頭，故此在這裡做閒暇之狀，貳內心頭暗笑，因而也提起筆，在岸上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