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賈府大亂[第1頁/共4頁]
且說寶玉自那日見了甄寶玉之父,曉得甄寶玉來京,朝夕盼望。今兒見麵原想得一知己,豈知談了半天,竟有些冰炭不投。悶悶的回到本身房中,也不言,也不笑,儘管發怔。寶釵便問:“那甄寶玉公然像你麼?”寶玉道:“邊幅倒還是一樣的。隻是言談間看起來並不曉得甚麼,不過也是個祿蠹。”寶釵道:“你又編派人家了。如何就見得也是個祿蠹呢?”寶玉道:“他說了半天,並冇個明心見性之談,不過說些甚麼文章經濟,又說甚麼為忠為孝,如許人可不是個祿蠹麼!隻可惜他也生瞭如許一個邊幅。我想來,有了他,我竟要連我這個邊幅都不要了。”寶釵見他又發楞話,便說道:“你真真說出句話來叫人發笑,這邊幅如何能不要呢。何況人家這話是正理,做了一個男人原該要立品立名的,誰像你一味的柔情私意。不說本身冇有剛烈,倒說人家是祿蠹。”寶玉本聽了甄寶玉的話甚不耐煩,又被寶釵搶白了一場,心中更加不樂,悶悶昏昏,不覺將舊病又勾起來了,並不言語,隻是傻笑。寶釵不知,隻道是“我的話錯了,他以是嘲笑”,也不睬他。鶯兒貪玩去了前院偷瞄了一眼那甄寶玉,返來隻和寶釵說:“那位甄公子跟我們家這位是一樣的邊幅,但看身子骨要健旺很多。又是詩文皆通的,傳聞在前院還做了一篇好文章,老爺誇他誇的甚麼似的。連蘭哥兒都破天荒的跟在他內裡笑嗬嗬的說話呢!”寶釵聽了這個,忙啐了她一口,罵道:“小蹄子冇端莊,不在屋裡好好的做活計,倒跑到前頭去頑,愈大愈冇正行。人家公子也是你這小丫頭隨便看的?”鶯兒隻嘻嘻笑著,自歸去打絡子不提。倒是手上一邊忙著活計,一邊想著阿誰“寶玉”,再看看屋裡躺著的阿誰傻愣愣的寶玉,內心多有不忿:自家女人如何就嫁了那麼小我,一每天的就曉得發楞充愣,甚麼時候能撿起書籍來用勤奮纔好啊?
王夫人已到寶釵那邊,見寶玉神魂失所,心下著忙,便說麝月道:“你們忒不留意,二爺犯了病也不來回我。”麝月道:“二爺的病本來是常有的,一時好,一時不好。每天到太太那邊仍舊存候去,原是好好兒的,今兒才發胡塗些。二*奶奶正要來回太太,恐防太太說我們大驚小怪。”寶玉聞聲王夫人說他們,內心一時明白,恐她們受委曲,便說道:“太太放心,我冇甚麼病,隻是內心覺著有些悶悶的。”王夫人道:“你是有這病根子,早說了好請大夫瞧瞧,吃兩劑藥好了不好!若再鬨到頭裡丟了玉的時候似的,就費事了。”寶玉道:“太太不放心便叫小我來瞧瞧,我就吃藥。”王夫人便叫丫頭傳話出來請大夫。這一個心機都在寶玉身上,便將惜春的事忘了。但是冇過幾天,寶玉更胡塗了,乃至於飯食不進,大師焦急起來。恰又忙著脫孝,家中無人,又叫了賈芸來照顧大夫。賈璉家下無人,請了王轍來在外幫著摒擋。那巧姐兒是日夜哭母,也是病了。恰好夏金桂此時又看那豐兒不紮眼,說是女人病了都是她防的。本身也藉口裝起病來,哎呦哎呦的躺倒了,隻說心疼難忍,四肢不能轉動。請醫療治不效,世人都說是豐兒氣的。鬨了兩日,忽又從金桂的枕頭內抖出紙人來,上麵寫著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根針釘在心窩並四肢骨節等處。因而世人反亂起來,當作訊息,先報與邢夫人。邢夫人雖喜好銀子,倒是最不耐煩管這些閒事的,隻推給賈璉娶查,賈璉天然更亂起來,立即要鞭撻世人。金桂笑道:“何必冤枉世人,約莫是寶蟾的鎮魘法兒。”賈璉正與寶蟾打的熾熱,隻道:“她這些時並冇有多空兒在你房裡,何必賴好人。”金桂嘲笑道:“除了她另有誰,莫不是我本身不成!雖有彆人,誰可敢進我的房呢。”賈璉正想帶寶蟾過來查問,誰知寶蟾見了賈璉哭成了個淚人兒,望著柱子上便撞,唬的賈璉趕緊抱住,哄了又哄方纔穩住,這邊和金桂解釋道:“我說必不是她,若不然也不能如許剛烈。”金桂嘲笑道:“這麼護著一個丫頭,你可真有知己。反正治死我也冇甚麼要緊,樂得另娶好的。若據知己上說,左不過你三個多嫌我一個。”說著,一麵痛哭起來。賈璉更被這一席話激憤,順手抓起一根門閂來,一徑搶步先找著豐兒,不容分辯便劈臉劈麵打起來,一口咬定是豐兒所施。豐兒那裡肯認,跪在地上任憑賈璉吵架,一聲不吭。最後還是巧姐撐著病體跑出來,跪著哭道:“母親通共就給我剩下這麼一小我,父親若嫌棄了她,今後她就跟著我。父親再護著疼著彆人,女兒是不敢管的,隻是好歹留下她陪著我,也算念著我母親的好兒了。”說著淚如雨下,泣不成聲。賈璉看著麵前病的搖搖擺晃的女兒,本來圓潤敬愛的小臉現在瘦的隻剩一條條,像極了本身的雙眸不住的往下滾落著淚珠,甚是不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