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探春怨賈環心冷際會二仙[第1頁/共4頁]

“癡兒，昂首看來。”

“果非此局中人，竟識得我兩個。”老道與和尚對視一眼，複摸了摸烏黑長髯，神情莫測，“你可知這天機辟易因你而起？”

賈環吵嘴清楚的眼兒裡鐵鑄一樣果斷：“絕無讓步的能夠？哪怕我為你二人塑金身、建古刹？哪怕我為天下人易氣數，改革化，使天人間絕餓殍，使天下無戰役？”

她聽林黛玉說過賈環幾分獨特，況這事兒又與他親孃乾係頗大，保不齊這庶子有甚體例呢？可現在看景象，死馬要當活馬醫也得看這郎中靠不靠譜啊！

賈環細細打量著這位可說是紅樓裡最為油滑機靈的少女，見她容姿蕉萃中隱含素淨，服色樸實中更見端華，不由微微一笑：“寶姐姐說的好話，原是如許的事理不錯。但三姐姐出去便是好一通罵，我內心道有些奇了，也容我問一問罷。賈環既是她親弟，原該比旁的誰更近些，你說她不知，賈府統共那麼點地兒，又人多嘴雜，三姐姐到底是個如何不知法？”

探春的臉上頓時如開了個雜醬鋪，陣青陣紅。薛寶釵見兩邊很有些一觸即髮針尖麥芒的意味，趕緊出來勸道：“好了好了，環兄弟這不是說了嗎？他手上冇力的，你且是他親姐，何不放寬解些，使他道個歉也就是了，斷冇有如許辯論的事理。環兄弟，你姐姐因寶玉之事內心不痛快，你也彆惱她，她是個直腸子，之前並不知你情狀，有道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也多擔著些！”

賈環淡淡道：“有幾分猜想。”

蓮香一邊往外擺盤一邊絮絮道：“鳴伯隻道哥兒府內生瞭如此大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參與的。轉頭稟了將軍夫人，再寫了摺子來，請哥兒放心。”

林黛玉白他一眼：“真真兒個嘴上不饒人的，也隻當我性子吝嗇罷，竟為你個小冇心肝的！”

探春本就跪了半日的，原見老太太已是要鬆了口，誰料賈環一來，便將她們全數趕了出來，一腔辛苦付了東流水，況又兩個膝蓋疼得短長，不由冷聲出口：“我道是誰！我們在那處擔憂不已，隻恨不得以身替之！卻又有人在這處好吃好喝，連滴子假模假樣的眼淚也未曾流，竟真真兒是個壞了心肝的白眼狼！”

賈環歎了口氣，眸色暗淡如海，瞧著那賈母一回身又在賈寶玉床頭坐了，不住輕撫著少年慘白斑斕的麵孔，口中頌著佛號，心中徒生一股子怨氣來。

蓮香怯怯地應了，她未曾見過死人，況現在要去的更是府裡天仙普通的人物，冇來的更是慌亂無措，但隻見火線走著的賈環背脊挺直，肩若擎天，又似無根浮萍有了歸處，飄搖船伕尋著港灣，心中頓暖且安寧。

賈環垂著雙手站在珠簾外看內裡混亂不堪，神采如冰如雪般無動於衷。顆顆玳瑁打磨成的水晶珠子如隔開了兩爿天下，一方塵囂俗世七情六慾，一方斷壁殘垣沉寂無聲。小少年扯著嘴角悄悄地笑起來，火焚開了，把他的心燒成了一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