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第1頁/共4頁]
爭儲之戰的渾水,他林崖是趟定了。
他略一沉吟,便抬起臉朗聲答話:“兒子確切有錯。老爺命兒子跪下,兒子竟不尊命,先行以物墊之,不孝是錯一。先前瞞下與那位的舊友,矇蔽是錯二。那等大事不與老爺籌議,自作主張是錯三。”
即便是過繼之前,林如海成心考校兄弟二人那次,他也自始至終慈眉善目、說話待人極其和藹,這還是林崖頭一回見著林海沉下臉。
惹出一堆費事,又要他這個“說的極是”的老爺給他善後。
隻是這話以他的身份好說不好聽,他便一聲不吭,隻等林如海主動出言解惑。
林崖剛纔路上積累的那股子慷慨激昂的意氣早在溫聲細語同黛玉話家常的時候消磨光了,這會子那裡還能與林如海比拚氣勢,可如果就這麼乖乖聽話,難道先就短了理?
不過倘若甄貴妃未曾順手把榮國府大女人賈元春指給這位老友,林崖八成這輩子也不會再與他聯絡。
見林如海紋絲不動,林崖暗歎一聲嗣子難為,又續道:“隻是現在太太仙逝不久,江南亦亂,老爺在外支撐已是不易,家中石板寒涼,兒子身子尚未病癒,一旦病倒,不但冇法為老爺分憂,反倒亂上添亂。兒子大膽,先行權宜之計,等家中稍定,兒子便去祖宗麵前領罰。”
林如海並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對嗣子更加不會脫手,隻是神采到底透出幾分冷意:“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本身錯在那邊不成?”
饒是林崖臉皮極厚,心底也閃過一絲難堪,隻是當即便揭了疇昔:“兒子鄙人,也曉得老爺對現在得人意的那幾位不甚對勁,不然不至於遲遲不肯接話。既如此,撇開檯麵上的,不算幾個太小,也不剩甚麼人了。到底兒子與那位,也算故舊。”
“大言不慚,豎子何德何能,也敢入如許的局?”林如海聲音極輕,彷彿輕風拂過耳邊:“莫不是自發得現在也可仗勢而為?”
“天然不會。”林崖這些日子,想得最多的也是這件事:“如果萬一,還請父親逐我出族。不忠不孝之人豈可承嗣宗祧,萬幸崇兒自幼忠誠明理。”
“你可曉得,你二表哥這趟來,還是為的你呢。”林如海說著,終究第一次在林崖麵前暴露了一絲對妻族榮國府的不覺得然。
弄得林如海也不得不對林崖刮目相看:以林崖的年紀,能有這份臉皮,也算不易了。剛說到擁立皇子,怎就不見他有這份靈巧,隻會說“老爺說得極是”?
既起了這份心機,林崖也不含混,直接從中間椅子上胡亂解了個墊子下來,在地上鋪平整了,才恭恭敬敬的撲通一聲跪下,垂著頭一言不,直將林如海都氣樂了。
林崖是至心還是冒充,林如海還是能辯白得出的。諦視著麵前矗立漂亮的少年,不免又是一歎:“實在比起你這毛躁性子,還是崇兒仁和刻薄更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