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慈父捐館[第3頁/共4頁]

前麵幾日亦是如此。林如海時不時醒來一回，飲些湯藥說不了幾句話便撐不住。雖說不再嘔血，可一日竟有大半日都是睡著的，便是醒了，也左不過說些“九兒好好養胎”、“黛玉須依姐姐、姐夫行事”等語，目睹著其大限之期期近，英蓮心中自是暗自哀傷，饒是黛玉不知情，也模糊覺出些許訣彆的滋味來，神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徐光看了一回，又笑了一回，待他們出了門，才搖點頭歎道：“今兒個我算是明白，究竟甚麼叫‘鹵水滴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林如海見她姐妹二人親熱，心下甚是欣喜。隻他到底已是最後的風景，早上強撐了這一場現在已是筋疲力儘，隻得叮囑了她們幾句便重又歇下，如此又是數個時候昏睡。

彼時林如海環顧房中，見了床頭的西湖柳月，頓時臉上公然亮堂了幾分，竟扯了唇笑道：“自敏兒走後，我已很多年未曾見過如此高雅的菊花了。”

李明毅原還放心不下，那頭阿繡早已衝將上來，一麵拖他袖子一麵嚷：“彆人管你叫李小仙，你便真當本身是神仙不成？你數數本身幾天冇睡了，難不成是用心想早死瞭然後讓我守寡的？我不管，馮大爺都發話了，今兒個你再不跟我歸去歇著，我就找臭老頭哭去，說你忘恩負義，說話不算話，說你是明白眼狼……”

慕耀清淺一笑，道：“疇前和六師弟在城中閒逛，偶然得知頂風酒樓的陳老闆素愛菊花，且極善於種菊，便前去一試，求了一盆來。”

“你是個穩妥人，我冇有甚麼好不放心的。”林如海咳了幾聲，麵上顯得愈發慘白起來，又擒了黛玉一隻手道，“剩下一個匣子是給玉兒的。”

*

次日，英蓮亦是夙起便趕去看林如海。不料才入了房裡，就聞聲有人在內裡談笑，腳下竟不由住了，還是一旁馮淵提示她：“看模樣翁丈已復甦了，你還不快些出來。”

那頭黛玉伏在如海身上，嚶嚶直哭，幾日下來已清臒得不成模樣，叫人看著好不心疼。半晌，忽想起甚麼，又抬開端來，望了一眼內裡，問身後幾個丫環道：“這個時候，院子裡的菊花可開了？”

不想林如海卻吃力地搖了點頭，抿出一絲笑來：“傻話！這些年你為玉兒做的我都看在眼裡，我天然放心。你與玉兒都是我的女兒，我一樣掛記。現在你又有了身孕，可惜我無福，不能親目睹他出世，然我走以後你切莫太悲傷，儘管好好將養……”

說話之間，已垂垂氣若遊絲，支撐不住，停了好久方用儘最後的力量擠出兩個字來，英蓮含著淚側耳去聽，竟是“多謝”二字，頓時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