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琉璃友明月空山一杯酒[第3頁/共4頁]
他髮絲被吹得狼籍,袍袖鼓起,衣衿獵獵作響,麵孔緩緩調向另一邊,不知望著甚麼,目光專注而神馳。
“哦?”晉王明知故問道,“依念卿的意義,是指責我大周子民活得過分安閒了嗎?”
小狐狸懵懵懂懂撥弄了兩下碟子,伸出舌頭將內裡的酒水添了個精光,然後坐在劈麵眨巴著眼睛望向沈思。半晌工夫過後,它眼睛眨動得越來越慢,身材抽去了筋骨般東倒西歪搖擺著,俄然間“噗通”栽倒在地上,竟自睡死疇昔了。
沈思緩緩點頭歎道:“子民活得安閒,是我大周國勢昌隆之底子。可王公權貴與朝廷大員們活得過分安閒,豈不是空養了一群食君之祿的酒囊飯袋?國度之運,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遠的不說,隻左軍都督府便充滿著多少紙上談兵腦滿腸肥的傢夥?有些不但冇上過疆場,乃至連上馬都要人攙扶。左督顧名璋更加隻靠著幾分姿色便被今上盛讚為“明珠美玉”,一起平步青雲。此等人物把持著我大周軍務,如何不被韃靼人欺辱得無有還手之力?”
與晉王的得意其樂分歧,此情此景令沈思內心驀地升起了幾分難過。人生倉促數十載,凹凸貴賤終有一死,莫非真要窩窩囊囊困在王府裡去做甚麼“晉王義子”?他想要的是城頭鉦鼓,鐵馬金鞍,不是玉樓歌樂,紅綃帳暖。可惜現在竟至沙似雪,月如霜,故園東望路茫茫……
小狐狸隻顧“吧嗒吧嗒”舔著舌頭,底子不予理睬。
沈思傻笑了一下,一本端莊說道:“既然賢弟不肯流露,我便自作主張了……看你毛色紅白相間,柔滑透亮如流雲漓彩,便喚你做琉璃可好?”
聽了晉王的話,沈思生硬一笑:“韃靼為何頻頻處於上風?皆因其世代居住於風雲變幻的草原之上,一旦遭受天災、瘟疫,生存便難以維繫,隻能跑來我大周地界打劫賦稅馬匹。再則韃靼不似我天朝上邦禮法森嚴,王位傳承並不遵守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之規,而是有能者得而居之,部落間也常常為了爭奪草場、牧畜和仆從紛爭不竭,是以兵士全數身經百戰,英勇非常。”
晉王曉得沈思是性子高傲有口偶然,也不與他普通計算,反而耐煩解釋道:“韃靼一族以遊牧為生,人強馬壯,不管男女老幼俱能騎善射,路遇飛禽走獸皆可獵而食之,個個是天生的馬隊。單這一條,我漢家男兒千萬不及。故而近年來韃靼與大周交兵頻頻處於上風……”
小狐狸不解其意,隻是出於獵奇敲了敲大尾巴,朝他弱弱地“啊嗚”叫了一聲。
沈思漫不經心瞄過一眼,語氣當中透著模糊不屑:“國土是我大周的國土,王爺是我大周的王爺,哪有坐在自家床榻上卻要驚駭賊人的事理?既然驚駭至此,莫若直接將這大好國土拱手讓人好了,可免除多少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