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 緩緩而來[第4頁/共6頁]

容奢回眸，望向那座已被白雪染透的寶塔，道：“現在，幻兒永久安眠於安寧寺的寶塔內，有神佛庇佑，有香火熏沐，有經聲唱頌，定然會早一日達到那極樂之地。我們這一場母女緣分也算是了了。”

容奢默了默，再度展顏：“是，華兒不會，是姐姐講錯了，華兒是世上最心疼姐姐的人，當然不會。”

後退中的腦瓜丕地頓住。

亂髮內的大眼睛充滿防備，整隻腦瓜一點點向後收縮。

真的假的？饒是如何成穩，也有幾分少年心性，他獵奇這類處所怎會有生命的存在，因而矮下身去，伸手推開雪垛下方一塊布氈樣的物什。這物什上方解凍在雪中，擺佈兩邊彷彿為了製止被雪粘上，各放了些磚礫瓦塊類的東西隔分開來。布氈的大小恰好夠他將頭探出來，一看究竟。

亂髮裡的大眼晴瞥來一睇。

一個亂髮蓬蓬的腦瓜快速探出毛氈，亂髮中的大眼滿聚熱烈的巴望，專注在錦衣華服的夫人身上：“小怪很無能，小怪不白用飯。”

容華望天：幻兒，如果你看到你的母親大人把一個臟乎乎的“小怪物”當作斑斕的你，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容華率先啟足。

容華麵上浮起倔色。

容奢美目一瞪：“她不是小怪，她是……”

“閉嘴！”容華倏然轉頭，雙目冰冷。

容奢一笑：“我很好。”

上麵的不堪委曲：“冷，會死。”

一嗔寶相寂靜：“人間萬般緣，皆有緣生地。貧僧超度的每一個亡魂，皆是與他們曾經的緣起而至，而夫人與蜜斯的母女之緣又何嘗不是？”

話雖如此，容華還是慢行一步，手臂護持在她身後。

容華冷哼不語。

“當時冇結。”

“未結冰？”

“是真的。”容奢目內儘漾和順，“從幻兒來臨活著上的那一刻起，大夫便奉告我這個孩子不會活得太久。但是，她還是給了我五年的光陰。這五年中，我看著她從嗷嗷待哺到呀呀學語，從滾滾爬爬到盤跚學步，每一個時候都誇姣得像夢境，即便她到了最後那一刻，也仍然對我叫著笑著，貼在我懷內睡去……”固然這一次冇有再醒來，“直到最後一刻，她留給我的仍然是歡暢的笑容，充足了。”

“挖土坑，揀樹枝，澆河水，鋪樹葉。”

容奢欣然，叮嚀道：“你們上馬的儘管上馬，進轎的儘管進轎，不必理睬本夫人。”

他乃至動用了輕功衝進車轎，先以一口熱茶灌醒，再一起抱著不敢放手。隻怕稍一疏失，她如雪花般化去，在姐姐哀思的天下裡再添一筆赤色。

大眼晴的仆人暈倒了。

“冷。”像貓的人影道，抱膝縮成更小的一團。

這條路是依山而就的台階，一層層一階階向下延長，常日已是充足峻峭，現在天積雪成冰，每走一步都是凶惡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