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阿姐，對不住[第1頁/共3頁]

我本就展轉反側，聽到這一聲，“騰”地翻身坐起，大喊：“長鴻？長鴻呢？”

白日裡，宮裡頭便模糊有幾分山雨欲來的架式。我夙來靈敏，見我宮外的人屏聲氣氣，一聲不吭地做動手中的活計，內心頭有些不安。便叫來長鴻問：“今兒個都是如何了？”

他緋色的唇悄悄起合，終究艱钜地，無聲地吐出幾個字：“阿姐，對不住。”

為首的那位拊掌大笑著，粗聲粗氣的：“皇後孃娘恕罪。本王此番也是迫不得已，奉詔收捕皇後。”

衷兒嘲笑起來，眸光竟有幾分鋒利：“朝中世人？張華幾人不是都被趙王正法了麼？剩下的皆是趙王的人，哪兒還稱得上甚麼世人？”

我轉向衷兒，他的眼睛似有水光，那隻手伸的久了，顫顫的，我得了空地，死命去握，隻握住了一片冰冷。我想我是失了神智了，衷兒，衷兒早被我架空了，他疇前壓不住我，本日天然救不了我。

帳幔被人鹵莽地扯下，決然暴露齊王司馬冏的麵龐。

衷兒走近了一步，他被身後的人拉扯著，我瞧的清楚，那人竟是趙王司馬倫。他助我除了司馬遹，到頭來，卻也用這個由頭想要除了我。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想必說的便是如許的人吧。

我笑，這傻孩子，到了這步了，如何還想著我？

衷兒緩緩站起家來，冷眼望著我身邊的禁衛軍，寒聲道：“皇後尚未被廢，朕也未曾下詔，即便批捕，也該以禮相待，不然便是以下犯上，拖出去斬了就是！”

我咬唇，將我醜惡的麵龐埋進夜色裡。

你有甚麼對不住我的？我的傻衷兒。

他彷彿在頃刻之間演變成了另一小我，殺伐果斷，聲色俱厲，生生將他同我內心的孩子模樣分裂開來。

夜風幽涼，我死死抱住他，他就勢攬住我，跌坐在地上。

我隻能做到這裡，對不住你。

長鴻朝外望了一眼，宮外樹木蒼鬱，隻是少了幾分融和。

趙王彷彿也被震懾了一番，不自發地垂了頭，向後退了一步。

那日，青雲萬裡，白絮碎碎，棉絮似的，零零散散地掛在天涯。

衷兒的聲音令我內心頭垂垂安靜下來，我靠在他懷裡，吸了吸鼻子：“衷兒，衷兒，我死了，賈家冇了，你如何辦？”

我聞聲本身的聲音，顫抖著，顫栗著，最後哭泣起來：“衷兒，衷兒，他們廢了我，同廢了你又有甚麼不同？”

總歸，有著共同的仇敵，便是朋友。

我心下一動，喊了聲：“衷兒！”

我救不了你，對不住你。

我定睛一瞧，渾身都顫抖起來。那散著長髮的，死不瞑目標腦袋，恰是長鴻的。

我掙紮著想要去握那隻手，可身子被人緊緊按住，轉動不得。

我強做平靜：“聖旨當從本宮手中收回，你又奉的甚麼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