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漁翁[第1頁/共6頁]
皇後看著天子出去,腳下跟了兩步,不知怎地,滿腹苦衷,便化成唇邊一縷輕鬱的感喟。
素心擔憂道:“那娘娘如何籌算?”
皇後嘲笑道:“嫻妃天然嫌隙最大,但彆人也不能說冇有了。原覺得後宮裡平靜些了,略不留意對著你笑的都能齜出牙來冷不丁背後咬你一口。”
太後笑著理了理衣衿上的玉墜子流蘇,“皇上的意義,天然是好的。隻是慈寧宮平靜慣了,皇上不肯讓哀家安逸了麼?”
天子正捧著茶盞,聽到此節,杯蓋不由悄悄一碰,磕在了杯沿上。暖閣中本就溫馨,冬陽暖暖地隔著明紙窗照出去,連立在閣外服侍的宮人們也成了渺遠的身影。青瓷的茶盞本就薄脆,如許一碰,聲音清脆入耳,皇後遽然一凜,立即起家道:“臣妾講錯,還請皇上恕罪。”
太後的笑意在唇邊微微一凝,“但是哀家如何傳聞,皇後忙於對付,差點有所不及。由著她們鬨完了鹹福宮又鬨養心殿,冇個安生。”
如懿轉過臉,透過窗上的霞影紗,正瞥見阿箬在外頭清脆地笑著甚麼,用手指戳著幾個小宮女的腦袋,像是調撥著甚麼好玩的東西似的。
大阿哥的乳母忙道,“大阿哥年前一個月就一向冇胃口,又貪玩,一個冇瞥見就竄到雪地裡去了,著了兩場風寒。”
天子揚了揚嘴角算是笑,撤開皇後的手道:“既然如此,朕去看看海蘭,皇後就歇著吧。”
太後神采一沉,“阿哥再小也是主子,隻要你們照顧不周的不是,如何還會是阿哥的不是?下次再讓哀家聞聲這句話,立即拖出去杖刑!”
皇後就著天子手站起來,他的指尖有一縷隔夜的沉水香的氣味。皇後心中一動,便能辨出那是延禧宮的香氣。皇後穩了穩心神,掩去心中密密滲入的酸楚,一如昔日,淺笑相迎。天子懷念伉儷之情,一貫是常來宮裡坐坐的,但是琅燁清楚感覺,那種熟諳已經垂垂淡去。昔日那種掌控不住的惶惑與無法一重重迫上身來,她還是感覺不安。
福珈低首道:“太後思慮全麵,奴婢不敢測度。”
太後讓了帝後坐下。笑道:“傳聞比來宮裡出了很多事,皇後都還對付得過來麼?”
皇後想著,還是規複瞭如常淡定的笑容,“臣妾隻是為皇上著想。現在新年裡,各宮都盼著皇上多去坐坐,比方怡朱紫、海常在和婉承諾。”
“你要儉仆,哀家隻要誇你,不能指責你。但是皇後,你厲行儉仆是不錯,但也要顧著後宮和皇上的顏麵。康雍亂世近乎百年,國庫豐盈百姓安居樂業。年節下命婦大臣們朝見的時候,不能看著他們心目中住在紫禁城裡的高高在上的妃嬪主子們穿得還不如他們。臣民對我們能夠畏敬,能夠崇拜,卻不能有一絲驕易之心。就比方廟裡的菩薩,冇了金身,冇了紫檀座,百姓們還能虔誠拜下去麼?他們隻會說,寒酸,太寒酸。”